张秋又憨憨地笑了。
“别怕别怕,有我在,饿不着你的。”
在书院的日子忙碌而充实,书院规矩森严,弟子进了书院便不能私自外出,晚课结束之后便回房洗漱,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房中便不能有烛火亮着,所有弟子都必须睡下,翌日卯时便要起来上早课,上完早课再用早膳。
课业繁忙了些,所幸这里伙食很不错,不多久便将于宛养得圆润了些,白白嫩嫩,跟糯米团子一般,煞是惹人喜爱。
学院里讲学的教授博士皆是鸿儒大家,讲诗讲史讲经可谓一绝,每每渔晚都听得酣畅淋漓,仿佛回到了当年在集贤堂的日子。
她常常感慨,这个传闻中开设寒门学院的章祭酒真是个顶顶的大好人,免费供着这么一大帮人吃住求学,不求回报,让无数寒门子弟有书可读,报国有门,当真是做到了达则兼济天下,想来也是功德无量。
“师哥,咱们书院会燃香吗?”一日下了早课,用早饭时,于宛忍不住开口问。
之前便有几个晚上,她会隐隐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初时仿佛是带着一点点木樨花的清甜,然后便是……
她记不真切了,只觉得那是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
她眠浅,夜里不容易入睡,有一点小动静就又会被惊醒。
神奇的是每次闻到那种味道,她总能很快睡去,酣睡一整夜。
昨晚,她便又闻到了。
张秋转头瞧他,一脸的疑惑:“书院厢房内从不燃香的,这是规矩。”
“那你昨夜有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吗?”
“没有啊。”张秋夹了块腌萝卜,回答得很快。
这样吗?
于宛低头咬了口肉包子,那就奇怪了。
原先她以为是厢房附近开了什么花,但是走了个遍,也没找到香味的来源。
关键是那香味白天便再闻不见了。
于宛以为是有人夜里燃香。
如今看来,或许不是,正想开口再问,原本不远处巡视着的王助教已经慢慢走近了。
于宛只好先低头啃包子。
此时,坐在于宛旁边的文四突然大叫了一声,满脸惊恐地将手里的肉包扔出了老远。
于宛转头,却见王助教已经拿手包住了文四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文四,声音不带一点起伏地开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于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不出有比王助教更吓人的东西,能把文四吓成这样。
满堂寂静里,文四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王助教,伸长的脖子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一般,半晌才夺回自己的呼吸,颤着声音说了句:“是……”
王助教松开青筋暴起的手。
文四的手已经被捏得通红。
“来人,文生身体不适,带他去看大夫。”
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上来,将站立不稳的文四架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饭堂再不敢有什么声音,众生赶紧把剩下的餐食扒拉殆尽,起身往学堂逃去。
等学生们都去了求学堂听讲,王助教捏紧了从文四手里扒下来的东西,往后厨慢慢走去。
后厨此时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午饭,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剁肉的声音同碗筷碰撞的当啷声混杂在一起,传出老远。
厨房的小厮们见王助教前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点头哈腰。
王助教微微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穿过厨房,找到了大树下,摇椅上,正闭目养神的邱掌馔。
“邱掌馔,怎么今日这么粗心?”
王助教掰开邱掌馔的手,将一枚微微泛黄的手指甲放在了他掌心。
邱掌馔面上慵懒的神情不变,看也不看那东西,只将它往旁边随手一抛。
王助教铁青的面容似乎有一丝即将龟裂的迹象,双目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握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道:“下次做的干净点,今天幸好是我压得快,否则不堪设想。”
“厨子剁肉的时候不小心剁到自己而已,老王你别太紧张。”
邱掌馔淡定地起身,拍了拍王助教的肩膀,顺便把地上的指甲盖碾进了泥土里,再看不见了。
于宛一整个上午都无法凝神去听博士讲学,脑子里全是文四惊恐的神情。
那样子绝对不是突发恶疾,而是,而是好像从肉包子里吃出了什么能让人吓破胆子的东西。
蟑螂吗?
确实够恶心的。
但也不至于让王助教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吧?
那文四手里一定攥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恍恍惚惚地就这么过了一个上午。
午间饭堂里便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大家仿佛是忘却了早上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