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要我家的铁矿,那我可不得寻个好买家,不过县令那边也该回回,”葛家主捏着笔琢磨,“吾家有女初长成,就将我家的铁矿铜矿一齐与她陪嫁吧,南诏县五分之四的铁矿,如此的陪嫁,想来应得一个王妃吧…添香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家主英明,”添香柔若无骨的卧进葛家主怀里,“不知道哪位小姐能担此重任?”
葛家主略一沉吟:“盼夏吧,她性子强,身边又有足够人手扶持,将来掌控嫁妆也是有可能的,”他不禁叹息,“其实盼春也很好,又是夫人出的,只可惜咱们边陲还是得有人马才行。”
葛家主又吩咐:“我记得前日南诏王那边也递来了帖子?还不赶紧扯张玉版纸与我回信。”
“是。”
“明日让季管家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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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府东跨院。
葛盼夏目不转睛地盯着婢女用匕首把韶子果剖开,再用特制的调羹把黄橙橙的果肉完整的挖出来,盛到矮桌的瓷盘中。
葛盼夏深吸一口气:“就是这个味,熟度刚刚好。”身旁黄衣侍女立时端了个银盆到她手边,葛盼夏在盆中浅濯一下手,不等侍女拿布巾,便直接拿了片果肉到嘴里。
这韶子果外脆里软,又入口即化,葛盼夏眼睛一亮:“果然是干包,不愧是安南的好货,这还没到韶子果出市的季节吧。”
正在她潜心品尝极品韶子果之时,一个健硕少年突然闯进了东跨院,他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岁,但头上却梳着个孩童才有一指高的冲天髻。
他身后还缀着一个瘦脸小姑娘,葛盼夏不由问:“龚成,你这是干什么?”
“姐,你先前不是让我寻个聪明靠谱,又能在外面办事的心腹婢女吗?”龚成把小姑娘扯到跟前,压着人跪下,“快见过葛家大小姐,虽说她长得不好看,却砸了三峰山那摊子事,虽出身不高,我觉着她是个有本事的。”
“三峰山?”葛盼夏也产生了兴趣,三峰山的风波闹得太大,她这边也有所耳闻。
“现在她没地方可去,又带着个小累赘,我也是发发好心。”龚成自卖自夸道。
“小累赘是什么呢?”葛盼夏问。
龚成正要回,便听小姑娘道:“我自幼家贫,又突遭变故,现下只希望与我弟相依为命,如果大小姐愿意收留我们,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你可有姓名?”葛盼夏问。
“我叫连珠。”小姑娘答。
“我听你言语,怕不是普通农户女吧。”葛盼夏边笑边令之前端盆的侍女,给人搬了个小绣墩来让人坐下。
连珠大方坐下,面上却羞赧:“我父曾为童生,时常在家念书,顺带着我也识了百来个字。”
这姑娘竟然识字,葛盼夏心里一喜,这是逮到宝了,葛府识字的女人除去夫人及小姐们外屈指可数,如葛夫人身边陪嫁的木柳便识字,现下统揽府中内宅事务,是葛夫人最得力的助手。
“你可计数?”葛盼夏问出另一个重点。
“我只会认不会写。”连珠摇头,她原先家庭状况不好,实在没有让她练字的条件,所有的字都是勉强认识罢了。
“雪婵,你把我书房的四本算经都给她,”先前持匕首的婢女立马垂首应是,葛盼夏又对连珠到,“这几本算经你有不会的便拿来问我……哦不对,你可以拿去问前院的葛图,他是我家积年的门客,你尽管去问他,他应该都知道,不会藏着掖着。”
带连珠应了,葛盼夏又道:“至于你的幼弟,他到底是男孩,不好进我们葛家后宅,不如我替他在前院寻个差事?”
“不,不必,”连珠急忙拒绝,“我弟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您千万别让他在宅里做事,便让他与龚、龚公子去吧,实在怕他惹祸。”
“也行,”葛盼夏扬头对龚成示意,“便让她弟跟你们一块。”
“只是我们先约法三章,”葛盼夏对连珠道,“你弟既与他们一道,便不能经常回来,他们常出远门,甚至会远去安南、高棉,说不定半年、一年都见不到人。”
“这不至于…”龚成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葛盼夏止住。
“而我们葛府却不是如此,在外院的话,你们闲时都能姐弟相聚,”葛盼夏沉声道,“现下人都言故土难离,我们葛家是商户,聚多离少的难免的。”
“还是让我弟与龚公子他们一同。”葛盼夏看到连珠坚定的眼神,终究不再劝阻。多一人少一人,其实无论是在葛府还是她弟弟那边都无甚妨碍。
“你若愿意也成,”瞧着这不及她肩高的小姑娘,葛盼夏还是心软片刻,“商队那边一直都是男人的地盘,我在那边没甚可靠眼线,信息不通实是不便。你不如去帮我看着点,只是……此事着实辛苦。”
连珠却立刻回应:“愿为大小姐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