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可是纸衣。
对,麻布衣服,夹层用弄得很软的纸填充。保暖效果只有一些吧,当时就把姬昭明看哭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想不出好办法,才一岁的小女孩,哭着把丫头婆子往自己的暖炕上拉,还不想放她们去做事。但任性没用,当时的姬昭明最多、最多,也就是晚间喊冷多添炭、窝在陪夜的人怀里多睡会儿罢了。
那时候姬昭明就想过要找棉花,但一岁的小姐是没机会做成这件事的。
她本来以为,还要好多年才能有个“搜罗奇花异草”的喜好,结果这么快东西就送到了眼前。她知道这不是一日之功,一两年内还要看人受冻,但从明年开始,耍赖、打滚或者撒娇,她非得盯着父母为她种成片不可。自己生在富贵人家少吃一份苦,有父母骄纵疼爱,只要能开个好头,让家里人意识到好处,定能成的。
可惜姬昭明的这许多心思,杜文茵一点儿都没感受到。
杜氏有疼宠女儿的心,却想不出别的。刚开的白叠子就这么摘了、糟蹋了,也没关系。女儿还记得她父亲说的“像云朵”,还能联想到羽绒,多么孝顺、多么聪慧、多么天真无邪。
亲娘不上套也正常。暗示引导没用,没关系,姬昭明还可以打直球,偶尔任性一下也很正常嘛。
“娘亲,明儿喜欢这个白叠子。明儿还要种!种多多的,要塞满院子,明儿要住在云朵里,要在云朵里睡觉嘛。”
第一次听女儿提出这么奢侈的要求,杜氏还没有一口回绝,反过来逗她:“装满院子?那要种很多,到时候花盆摆的院子都放不下,明儿就没有地方吃饭睡觉了。”
“那院子外面也种。我不管,我就要住在云朵里!明儿一定要睡在云朵里!”姬昭明说着就要开始假哭,“娘不疼明儿了。娘亲是不爱明儿了吗?”
总之不管杜氏怎么哄,姬昭明就是不肯停。杜文茵保证许她种一院子的棉花,还都不行,非逼着签字画押了不可。杜氏笑她:就算自己立字据乱写,她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等爹爹今晚回来,明儿就求爹爹替娘亲做担保,娘亲就不能赖账了。”
装满一院子的棉花,这个数量非得农庄里种才够,公中不可能给姬昭明胡闹,只能靠她爹娘的私产。想要足够的棉花,非得拖着她爹下水不可。
当晚,姬昭明还真的拿着字据找了姬景行。让姬景行在上面也签字盖章还不够,还闹着要姬景行也写一张字据:承诺如果杜氏没有交出足够的白叠子,就由他补齐。必须让洁白的棉絮可以装满二十个比姬昭明高的箱子。
姬昭明住在西侧厢房,她的卧室大概是个3X4米的长方形。要的数量不能太离谱,但姬昭明已经留了心机。她要“洁白的棉絮”。
种白叠子摘得成熟的果实是籽棉,籽其实占了很多比重。她要求字据“一字不差”,就是要求去籽。姬昭明不知道具体得种多少地才能凑够分量,不过她猜,只靠家里的小花房可能连零头凑不够。这个分量真想弄出来可不少,也就是这会儿忽悠她爹妈,赌姬景行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姬景行夫妇对棉花的产量确实没什么概念,但再没概念,二十个箱子还是有画面感的。若是要二十箱粮食,那都得种好大一片地,更何况盆栽白叠子。
但他们架不住姬昭明嗓子都哭哑了还在求啊,平时捧在手心上的娇儿,哭得脖子都红了,还一个劲儿说“求爹爹了,明儿以后每顿少吃半碗饭省着,慢慢攒,慢慢还给爹爹行不行。”
姬昭明这回真是表演了一下任性到底。姬景行哄不好、讲道理也讲不通,有点丧失耐心了。
“胡闹。你们别干看着了,把小姐抱回去,到她休息的时辰了。”
姬昭明也急了,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决不能铩羽而归。她抱着姬景行大腿不撒手,小手还抓着裤脚的布料。知礼上来拽她,她就使劲儿挣扎,一下子好大的力气,脑袋磕到了凳腿上。知礼和夏婆子都吓得跪下了。
杜文茵心疼得过来瞧:红彤彤一大片,眼看着就肿起来了。拽她又拽不动,只能跪着把姬昭明搂在怀里,“我的儿啊”,一声声得喊,也是要哭了。
“娘答应你,娘给你种,要多少都种。”
姬景行又心疼又生气:“孩子不能娇惯!她要十盆八盆就算了,哪有那么离谱的?她不懂事你不教,磕一下你就答应,回头她要一屋金子你也给?溺子如杀子,难道我这个亲爹要害她不成。”
杜文茵平时一向以夫为天,道理也都明白,可看着姬昭明额头全都肿着,她不想管什么道理了。
“你瞧瞧她的头,她自小乖巧,没摔过没碰过的,你怎么狠得下心?我知道,我知道,但我的心都要碎了……夫君不给我来给,我虽然陪嫁不多,庄子总还是有一个,就当提前给了她就是了!夫君你快答应了吧,今日是要我们娘几个一起哭死在这儿么。”
大概怀孕真的对性格会有些影响,姬景行从没想过,自己温婉贤惠的妻子也能有这样“不懂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