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法的人,长安百态,林林总总。”
随即又目视前方,重新探究起这个包罗万象的世间。
此时日渐西沉,金色的霞光笼罩着喧闹的长安,为所有的景物都镀上一层金光,万物都开始呈现出同一种颜色,她看到浓浓烟火升腾。
茶坊林立,酒肆飘香,人流熙攘往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人生百味千态万状。
长安城如此之大,陶蔺成亲的事也只占了东市一隅,但在别的方向,新奇与有趣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描绘着形形色色的喜怒哀乐,目光所及之处比比皆是,她只需要稍稍留心便能看到。
实在没有必要去特地在意某个时刻何人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在这个辽阔天地间太过微不足道,那些或喜或悲,包括自己,也只是其中渺小的一点罢了。
沈元慈开始忍不住自嘲起来,她先前读过许多的书,道理自然是明白,可轮到自己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终究是眼光狭隘,只看得见那些令自己心烦的场景,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来别处自有天地。
而周景燊一向玩世不恭,性格散漫,沈元慈只当他是个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竟也会找到这样的地方耐着性子登高观望吗?
沈元慈重新转过头去问周景燊:“王爷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好地方?时常会来这里吗?”
见她心情好了许多,周景燊觉得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她的脸娇嫩白皙,迎着夕阳,甚至脸上细碎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但站在这里时间太久,肌肤被晒得有些泛红,而那张娇小的唇更是几乎滴出红色来,难得这样清冷的美人会隐隐生出几分可爱。
周景燊看得有些恍惚,也觉得自己被晒得口中干燥无比,但很快深吸一口气暂且将燥意压了下去。
又恢复了原来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从前整日游手好闲,这长安城哪个好玩的地方没去过?只是觉得今日天气不错,想带你来便来了。”
他这话倒挺符合平日的言行,但沈元慈总觉得他或许并不像自己印象里的纨绔贵公子,连着几次都见到了他不同的一面。
沈元慈愈发觉得周景燊如雾迷离似幻,这副看似放荡不羁的皮囊下究竟还有多少隐藏之处,或许自己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他此番带自己出来虽然一句也没劝解,却让她真真实实地上了一课。
沈元慈想,她的心事终于是解开了。
她从前只知道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许多事情要去接触,可只知道整日读书?长安如此之大,天地如此之大,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探究。
“无论如何,我今日都要谢过王爷。”晚风吹起衣衫轻轻摆动,两人迎着金黄的光晕相视一笑。
随后一同走下阶梯,此时夕阳又下沉了几分,霞光由金色又转变为金红色,染了整面天空如火烧一般,在群山尽处看不到边际。
沈元慈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还不走吗?”不远处一道男声再次幽幽响起,打断了她观望的心情。
沈元慈朝那个方向望去,周景燊坐在马背上,身后是落日彤光,照得城墙上的青砖黛瓦绚丽辉煌。
他是乘着夕阳而来,在落日的余晖中,他的身姿挺拔,有顶天立地之气概,如出云破日。雄马英姿,神采飞扬。
沈元慈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瞳孔微缩,迎着夕阳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态,却见他缓缓朝自己伸出了手。
但这次她小步上前,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手。
来时的风景依旧秀美,没了心事叨扰,连马都轻快了几分。
周景燊虽手中鞭挞着快马,心中却想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今日在陶府宴席中没见到沈元慈,他便知晓她定然待在家中读书,于是宴席还未开始,他就匆匆离开,快马骑至太史令府。
沈元慈一向稳重,很少会将心事展露出来,他笨嘴拙舌也不知如何安慰人,索性带她到城楼一观。
庆幸的是沈元慈一点就通,也不枉费他这般费心带她出来,如此想着,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笑意。
骏马一路飞奔,逐渐追赶落日的尽头,身后风沙回卷,扬起尘土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