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来的地方只是这个城门吗?沈元慈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将信将疑,但还是伸出手去,准备先下了马再说,让她单独一人坐在马背上,可没那么大胆子。
周景燊走在前面,拾级而上,长安城墙有五六丈高,但走这点台阶对他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即便刚刚策马疾驰,现在还是如履平地。
而沈元慈就不一样了,她甚少出门走动,不在太学的时候,除了读书便还是读书,就走这几步阶梯对她来说已有些气喘吁吁,更何况她还要去追赶周景燊轻快的步子。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也发现周景燊逐渐变得亦步亦趋起来,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走上城楼。
“王爷说要带我来的地方便是这里?”眼见周景燊停了步伐不再往前走,沈元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
周景燊看了她一眼,随后微眯着双眸抬首远眺,他的目光远在百米之外,虽然光照刺眼,令他的眉心不得不蹙起来,可在看向远方后深吸一口气,嘴角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沈元慈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明所以,更不明白这长安城到处繁华,哪里不能去,为何会独独会带她来城楼?而且每座城的城楼都一样,她看不出来长安城楼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周景燊的目光依旧注视前方,削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从这里望去,你看到了什么?”
是为了带她来看东西的吗?沈元慈愈发疑惑,但她还是听了周景燊的话一同朝外远眺,这里是长安城最高的地方,能看到绝大多数的远景。
沈元慈看到的是东街市上一路的房屋瓦舍系满了红绸带,还看到了红锦毯铺了一路,鲜艳的正红色几乎填满了半个长安城,扎得沈元慈险些睁不开眼。
原本稍微开朗的心情也在这时彻底紧拧在一块儿。
她今日好好的躲在家里,不出门看到就是了。偏偏周景燊还要过来寻她,将她带到这里,让她目睹了人家结亲这样的大喜事,真是越发不明白身边这个人了。
“王爷带我来这里,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的吗?”沈元慈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也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令她气闷,连语气都逐渐不耐烦起来。
可周景燊似乎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她身上,神色平静也没有因她的语气而紧张。
他垂眸哑然一笑,随后静静注视着她,嘴角的笑意终于漫溢开来:“你看到的只是这些?”
沈元慈因他这句话有些微微发怔,纤长睫毛下的两眼忽闪,他的意思并不是让她去看这些的吗?那还能看到什么?
周景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光淡淡掠过喧闹的东市,转而落在西市的方向。这回,沈元慈跟随着他一同看去。
西市多以民舍为主,商铺林立也不在少数。
她看到一个幼童站在摊子前环望那些小玩意儿,踌躇不定,最后犹豫之下拿起一串糖葫芦,将铜钱递给商贩后终于喜上眉梢,欢跳踩着步伐往流动的人群里走去。
到底还是个孩童,能为一些吃食难以抉择,又能为了选到心仪的吃食而笑逐言开,他的烦恼与喜悦都这样简单,全因一串糖葫芦,沈元慈倏然轻笑起来。
而后看到附近一个院落里开着书塾,学子们手中皆拿着书,似乎在与先生一同朗读,眼尖的沈元慈却发现了座位后方有一个学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令她眉间微动,原来不止是太学,就连寻常书塾中也不乏懒怠之人。
她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又被另一处吸引。
看到人群攒簇,树下有人变着戏法,只是黑布抖动一瞬间,箱子上的人便不见了,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从沈元慈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箱子上的人先钻入箱底,而后又从箱底离开,偷偷混入人群中。看得沈元慈有些滑稽,嘴角绽开笑意,戏法原也不过是障眼法,哪有什么奇招艺术,真真假假全看观众是否相信罢了。
沈元慈的注意力依旧还在西市上,原来那些扰人心乱的事也渐渐飘远,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太阳悬挂在西市上头,她这才惊觉时间过去了许久。
想起身旁还站着一个周景燊,她转头回望,就看到周景燊倚靠在短墙上。
在眼神相撞的一瞬间,他懒散地眯着眼,随后勾起唇角露出那个熟悉的笑容,漆黑的眼眸被夕阳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那这回你又看到了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徐徐的微风下有些清冽好听。
城墙上的红色旗帜也在随风摆动,在蔚蓝又泛着金碧色的天空下同样显眼,可沈元慈现在觉得红色一点也不扎眼,这样的颜色到处可见,实在是平常无比。
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开始相信周景燊并不是特地为了让她看到陶蔺与清惠长公主成亲而来的,而是别有目的。
回应他一个浅浅的笑容:“看到了为一串糖葫芦而高兴的孩童、书塾中打盹的学子,还有人群中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