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当空,映照着院中几近明亮,沈元慈也坐在窗前赏月,但她的思绪却全然不在此处,总是想起陶蔺今日对他说的话,没想到她初入太学的日子,他记得这般清楚。
纤细玉手轻轻抬起,将那只玉簪摘下细看,通体由白玉所制,不含一丝金器银器,色泽温润,用来雕琢梨花是再合适不过。
这样想着,朱唇绽开的笑意浅浅。
沈元慈轻抚玉簪,竟触手生温,也不知陶蔺是从哪里寻来的好玉制成,连自己的喜好他也牢记于心。
只可惜陶蔺到了年纪便能做官,她却依旧居于太学读书,她也想与陶蔺做同僚。可女子究竟如何才能为官呢?
“女君何时有的这个玉簪?”织秋刚替沈元慈收拾好被褥后笑意盈盈走至她身边。
织秋早在沈元慈回来时就发现了,如今又看她时不时地低头看玉簪,便知道这个玉簪来历不简单。
她细细观察着,不禁感慨:“这玉成色极佳,雕琢又精致,比女君原来那只玉簪还要好看,可是有人送给女君的?”
织秋原本出生商贾之家,见过好的金石玉器。
沈元慈本不想瞒着她,眉目含笑:“是陶兄送与我的。”
“原来是陶公子,那对女君可真是好!”织秋坐在一旁笑道。
但见沈元慈看玉簪之时如视珍宝,她心中便猜疑一二,低声探问:“陶公子可与女君有意?”
织秋向来口风紧,沈元慈不怕她知晓,白嫩的脸颊飞上淡淡的红晕,松口应答:“嗯。”
原来是如此了,二人情义早见端倪。
“论起家世,虽然陶氏地位不如权贵,但也是书香门第,颇受人尊敬。而陶公子的品行为人有目共睹,又被众人称赞。若是将来女君与陶公子在一起,才子佳人必是一段佳话。”
织秋从前便在想到底将来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女君,如今便不用想了。
谁知沈元慈噗呲一笑,佯装嗔怒刮了刮她鼻子:“我不过是应了一句,你竟想得这般久远。”
这下连织秋也怪不好意思地笑了,方才所言确实过早了,但她都是发自内心,真诚回答:“我是真的为女君高兴,女君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子。”
沈元慈虽然和她相处才不过一年,感情却不比和从小长大的阿渝差,三人像是亲姊妹一般。
她将织秋的手背轻轻握住:“织秋,谢谢你一直为我着想,在长安能遇见你是我之幸。”
“女君同我之间不必言谢,若是没有遇到女君与家主,我与祖母就没有今日,遇见女君才是我之幸。”
织秋抿嘴一笑,露浅浅的梨涡,抬起另一只手将沈元慈的手握住,双手交叠之下也是那两颗相惜之心。
分明来到长安才不过一年,却结识了这样多的交心之人,织秋、昭宁长公主,还有陶蔺,每个人都待她这样好。
长夜漫漫却显得并不无聊,一夜皆是美梦。
翌日清晨,沈元慈如常到太学读书。
清风朗朗,携带着晨露下的青草香吹过雕栏画窗,充盈室间,令人心旷神怡。
经过昨天一事,沈元慈早已不如前几日那般颓靡,趁着四下寂静无人,正好翻看书本。许是精神极佳,原来晦涩难懂的功课,如今也觉得通了。
四下寂静,唯有水钟声滴答作响,清脆好听。沈元慈刚读懂一篇文章兴奋之余正欲抄录,谁知竟意外触碰到桌案上的笔,滚动间滑落在地。
心中还叹着自己这般不小心,俯身去捡时却有一抹衣角闯入视野。
只见一双修长刚劲带着厚茧的手抢先一步将笔捡起,她的动作停下,顺着手看去。
晨风吹动他的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来人身着菘蓝色罗纹游鳞直裾袍,周身华丽,是她极少见过的男子贵气。
但面前这张脸却是相识的,就单单是站在自己面前手拿着笔,他的眉眼都是似笑非笑泛起水光。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不是双目含情的时候?总是这样看人累不累?
沈元慈忙起身庄重行礼:“妾拜见武安王。”
便是这声请安将两人的身份拉远,他自己一向散漫惯了,差点忘了沈元慈知书识礼是礼数周全之人,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后定然对他恭敬。
但无妨,他眼底的笑意再次浮上:“没想到沈女君如此勤勉,竟是第一个来到太学之中。”
“武安王谬赞,只因妾在家中无事又起早惯了,故而早来,算不得勤勉。”沈元慈笑容随和但有些恭敬,一来他身份尊贵,二来他们不熟,如此回答应当是最佳。
周景燊摆手微笑:“女君才学过人在京中早有盛名,定是勤学之人,又何必谦虚?”
倏而又想起一事:“自那日本王走后,王均可还有再为难你?”
沈元慈缓缓摇头:“王爷那日亮明身份便将王均吓得不轻,更不必说出手教训,即便他如何跋扈,也不敢违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