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连忙让姚妈妈把该屏退的下人都屏退了。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苦楚,她才真真体会到了。每每思念苏应容的时候,更愧疚多年和父亲僵着,父亲大病初愈,虽还不能言语,精神却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她心里高兴,也是才从骆家回来。现在又见到了苏应容,惊讶更是难掩喜色。
相比之下,苏应容满面愁容,苏母许久才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问起来她却什么也不答。
母亲虽不困于宅院,却也未经历过前朝的纷争,苏应容明白有些事情她帮自己拿不了主意,她只能靠自己。
无论三殿下成功与否,骆家都不能做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骆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她手上。
苏应容看着母亲,决心赴一条难走的路,此时仿佛看一眼少一眼,让苏母心中隐隐不安。
“应容,到底发生了何事?实在不成,让你父亲辞官,咱们一家人远走高飞。”
苏应容微笑着摇摇头,母亲是关心则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母亲,就要变天了。且让父亲告假几日,也叮嘱家里人,闭门不出吧。”
听她的语气慎重,苏母深知兹事体大,应下来之后送苏应容出去,在门口开拉着她的袖子,又问了一遍发生了何事,到底没有得到回答。
卸了脸上的易容,苏应容出来跟母亲告别,她化名穆苏时是个女使,衣裳自然朴素。但此时洗去铅华,衬着苏应容原本的容貌,未多修饰便是清丽脱俗,漂亮得不似凡人。
她来得匆匆,此刻就要走了,纵使苏母多般不舍也无济于事。想来惭愧,这竟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女儿做如此打扮。
她的女儿果真漂亮。
本该是娇养在闺阁的,此时行的却是稍有不慎便坠入万丈深渊的险事,亦是身不由己。是她自己有本事,一步步爬上去又毫不在意地走。
本是为了不让她一辈子困于深宫,却不曾想,其实她也未曾自由过,少年时为太子伴读,之后随驾出征,回来也不得安生,她外祖父不知她真实身份,待她严苛,她也一句怨言也没有。她走了,才是自在,这次回来,又好像比之前多添了些愁绪。
应容一向跟太子殿下交好,她之前也见过那个孩子,是真心待应容的,才能放心苏应容随驾,两人有商有量,性子倒十分互补。许多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上忙,便很庆幸她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或许早点坦白,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孤立无援。
苏应容走时,比上次更决绝,让苏母心头没来由的慌乱和不安。之前就算连苏应容的丧礼都操办了,但她知道就算女儿不在跟前,也在旁的地方过得很好。眼下苏应容就在跟前,她却留不住她。
从苏府离开,苏应容袖子下的手逐渐收紧,直到那兵符硌得生疼。
天上适时落起小雨,淅淅沥沥坠了一地,苏应容接过姚妈妈递过来地伞,“姚妈妈,就到这儿吧,别送了。母亲……就拜托你照顾了。”
姚妈妈在屋檐之下,隔着雨帘看站在风里的苏应容,难得驳了她的话,“我一把年纪了,哪有福气一直伺候夫人,还得是姑娘亲自照看才能放心。”
眼里全是珍重。活得久了,虽是老眼昏花,心里却明镜一般。苏应容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苏应容不愿让老人家担心,微笑着点点点头,未多言语转身离开。
天色昏沉,弹起的雨珠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背影,逐渐远去到再也看不见,姚妈妈才回去紧闭了大门。
也不知这门几时能再开。
不想小雨下得没完,还隐隐有越下越大的意思,稍微低头苏应容就看见脚下的积水,映出她的倒影。
陌生。
很久没有用真实面貌示人了,更何况还是女子打扮。
“雨太大了,把门关了吧。”老管家从里头出来,左右殿下今儿没有接到拜帖,估摸着这么大的雨也不会再有人来,便张罗着东宫的侍卫准备关门。
却隐隐约约瞧见一道身影,还不敢相信那是个人,走近了才确认,没看清脸先大声问道:“姑娘是哪里来的?谁家的?可有拜帖代为送传?”就是想让这不速之客快些走,免得再多费口舌。
苏应容通通不答,缓步走过去,身上的衣服已湿了大半,几根发丝贴在面颊上,略带痒意。
掏出了当初裴嬴玄送她的那枚玉佩,瓢泼大雨之中仍掷地有声:“我要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