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助殿下成就大业,只是……”
苏应容稍微退后两步,撩了外袍跪下,动作优雅得亦如当年的京城第一公子,裴元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苏应容。
现在如此地步,也是令人扼腕唏嘘。
苏应容欲言又止,裴元翊也不扶她起来,投诚是要有投诚的样子。
“愿闻其详。”示意苏应容说下去。
“臣恳求三道圣旨,一道赦免苏家欺君之罪,使家父告老还乡。一道许骆家加官进爵,百年兴盛。最后一道,”苏应容狮子大开口,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人胃口,连国师都不由侧目而视,想看看苏应容还敢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最后一道许我自由之身,我不愿再掺和京城纷争。”
言语掷地有声,久久听不见裴元翊回话,屋里静得仿佛空气都凝滞住。苏应容也承着压力,硬着头皮一步不退。
皇家人多疑是刻在骨子里的,做不出大逆不道的事,裴元翊不会轻信她。过于谄媚讨好谋求生路,倒不如主动为自己寻求破局之法。若非双方共赢,裴元翊以为的苏应容,是不会轻易叛主的。
半晌,苏应容察觉到裴元翊周身凌厉的气势缓和,上前扶自己起来,就知道她赌赢了。
“允你。”
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隔墙有耳,如意酒楼上下又早都换上了户部的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苏应容强撑着出门,才稍稍送了口气。松开手,手心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好不容易到苏家,守门的人见苏应容长得面生,又轻门熟路往里进,客气地拦下。
“姑娘可是有事?”
苏应容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一晃神才想起来她脸上还有易容未去,正想说几句好话让他们帮忙通传,却看见里面苏挽矜走出来。
白衣胜雪,身形消瘦,气色不大好,却平添了几分病西施的娇弱之感觉,柔柔看着苏应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眷恋。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找我母亲是吗?跟我来吧。”
说着就要让人给苏应容让路开门,守门的觉得不妥想劝阻,被同伴拦住,无声冲他摇了摇头。
别惹大小姐,自从少爷去了以后大小姐就疯了,连太子殿下都敢执剑相向,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顾好自己吧。
这个时候见到苏挽矜,苏应容也没想到,安静跟在她身后,不难察觉她浑身都散发的悲怆气息,心疼又无奈,却听苏挽矜主动打破了沉默。
“姑娘和一个人很像。”分明看着她,眼神却穿透了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苏应容知道苏挽矜是在看曾经的她。
好像比起骆嘉,挽矜还更难走出来一些。恨自己鲁莽行事,思虑不周,如今他们的伤痛全怨自己承担,想弥补也无济于事。
把苏应容送到了苏母住的院落,吩咐了人帮忙通传,不一会儿便有人接苏应容进去。就在两人要别过的时候,苏挽矜看着苏应容离开的背影,叫住她。
“姑娘以后若空闲……可以多来苏家看看吗?”明明初次见面,苏挽矜也觉得自己冒犯,嘴角挂着浅笑,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柔婉些,无害些,更不轻易被拒绝。
苏应容回眸,因为思念苏挽矜如此小心翼翼,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安慰着答应下:“会的。”
眉眼弯弯,宛若和煦的风,苏挽矜怔怔没有反应,回神的时候苏应容已经转身走了,紧紧攥着的手绢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苏挽矜身旁的侍女过来扶住她,担忧问道:“小姐,天凉了,别再外面多走了。”
上次遭难之后苏挽矜腿上就留下了病根,之前天凉的时候少爷还在,吩咐人小心照看着,可是如今天虽然回暖,架不住苏挽矜自己不在意,好像可以想用身上的疼证明苏应容留下过什么,还在自己身边。反倒是越发严重。
眼神久久注视着前方,知道再看不见苏应容的背影,才应侍女的话。
“罢了,回去吧。”
就算再像她也不是她,此生她再也不会见到哥哥那样霁月光分的人了,与其说苏应容走了,不如说哥哥永远活在了自己心里。
思及此,苏挽矜甚至有些自责,走到半路痛苦地弓下身,眼泪早盈满了眼眶,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怎么能起了找替身取代哥哥的心思,那样不才是对哥哥的亵渎?
对不起,可是……她实在是太想她了。
旁边的侍女以为是苏挽矜腿疾又犯了,急得满头大汗,在苏挽矜耳边焦急得宛若连珠炮地询问,只以是苏挽矜当时的情况什么都听不进去。
苏母平日不爱侍弄花草,她嫌娇花有败,稀草易折,明明是给人打发乐子的东西,反倒占据了过多心神,因此她院子里种的都是冬青和玉竹,四季长青。和苏应容走时一般无二。
苏母只听挽矜带进来个姑娘想见她,不疑有他,见了人才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