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欢心中苦,却也知道若是父亲知道苏应容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会再出此言,只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依旧固执地跪着,眼神一如既往地坚毅。恍惚间,骆老爷子好像看到了当年骆玉欢非要下嫁苏家的样子。
本来不想和她多言,却有隐隐有种预感,若是这次他再像当年一样,他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女儿。
最终叹了口气,穿过骆玉欢看向站在后面的苏应容,恬静逊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苏应容想的是该如何委婉地告诉外祖父他要想去东宫,帮太子殿下,参与夺嫡的争斗。
族老将他逐出了家门,竟是阴差阳错有了先见之明。
骆老爷子也察觉了他的态度,不说话,便是默认。所以连他也想要脱离骆家吗?
一股凄凉之感莫名涌上心头,最后竟都争着远离他,人到晚年身边竟然除了老仆再无一人,他这一辈子又该是有多失败。
稍微软了语气,已经是对苏应容挽留。
“你的意思呢?你若是愿意回来,我全力支持你的仕途,定保你一路坦荡。”
他也知道苏应容不是非要承担继承骆家的重担,苏应容肯应他这个长辈,他才能摆长辈的谱。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苏应容根本从来都对骆家的权势不感兴趣。
大病一场,有些事情老爷子也看开了,只要苏应容愿意回来,他不再搞兄弟竞争的那套,就算不给族老留面子也是要把那些旁支送走的,苏应容看中的便留下培养成为他以后的助力,骆昊宇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他一把老骨头就算如今不中用了,作为一家之主这么多年,力排众议扶持苏应容上位的威信还是有的。只是从前他不愿意做,想着锻炼锻炼他,让他自己去争到。
人家根本不想争,反倒轮到他争取了。
苏应容能感觉到老爷子的让步,他强势了一辈子,这小小的退步已是难得。
但凡当年母亲出嫁他的态度能有一丝软化,母亲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回家。
仍是感到心酸,随即退后两步,行了大礼。
毕恭毕敬,落到老爷子眼里却是辞别礼,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看到他的态度,苏母也放下心,她也怕,苏应容重感情,责任感又极强,她害怕她以身犯险。
能拒绝回去就好,他们一家人好好的。
可是旋即苏应容的话让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既外祖父,母亲都在,应容有一事相求。”神色正经坚定,既然已经想明白了他真正想做的事,那就要去做。继续道:“臣愿辅佐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不求从龙之功,唯愿为黎明百姓求一明君。三皇子狼子野心,手段阴损,实无储君之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自保之上选,却非君子之义。”
一言把两人都吓得不知该作何应对。
“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与之比。太子殿下惇信明义,崇德报功,为百姓之福,以后定为一代明君。”
半晌,骆老爷子豁然开朗,低笑出声,看向依旧愣神的骆玉欢,言语间有欣慰,“你教的好儿子。”
难怪人都说,老眼昏花,他可不是老眼昏花了,竟然看不出来苏应容有心怀天下的气度,还想着用功名利禄拘着他。
跟他一比,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果然还是年轻人有精力,骆老爷子原本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皇帝贪图享乐,荒淫度日,已然伤了老将的心,人老了,心竟然也不知不觉地老了,他年轻时不也是一腔热血在战场冲杀,只为了守护一方太平。
说服了骆老爷子,爷孙俩一唱一和,原本凝滞的气氛松下来,骆玉欢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不会走父亲的老路,她会尊重支持苏应容的选择,即使她再担心。
她也不是没有挣扎过,开口想劝苏应容放弃。
危险,实在是危险,她并不是怕被连累,只怕苏应容最后无法全身而退。
又被骆老爷子瞪了一眼,先赶了出去。
他是看不惯年纪轻轻就去安逸享乐的。
骆玉欢虽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再骆老爷子大病未愈的时候太过忤逆他的意思,扭头就出去了,没有犹豫。
应容主意大着,想来她也劝不动。
支走了骆玉欢,骆老爷子才放心和苏应容商量前朝的争斗,神色重新冷下。
严肃问道:“你可知此行轻重?”
一旦站了队,就是正式和三皇子对上,跟以后的暗箭明枪比起来,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闹一样。
苏应容认真地点头,回:“知晓。”
事事关重大,是非儿戏,是他经过思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骆老爷子闻言,沉默着招招手,示意苏应容过来,接力从床上坐起来,缓缓移到床边,被苏应容搀扶着到案边紫檀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