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就退步了,一时搞不清楚他又有什么打算。
裴元翊却看得清楚,这是要用苦肉计了。
他皇兄为了苏应容可真是下得去本,不由感叹他赶到药铺拦下柳蓼走的那一趟,去得可真值。
彼时柳蓼已经要带着妹妹逃跑了,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人将苏应容在刑部的凄惨处境说给他听。
但若是柳蓼自己不去找苏应容,他也会直接把人绑了不让人跑就是了。
明明跟他说了,只要把裴嬴玄所为全坦白给苏应容就好了,他自会保他和他妹妹无事,只是柳蓼不信他,偏偏选一条死路。
若是柳蓼无事,裴嬴玄应当是不用做到这一步的。他的目的已然达成,大闹了刑部之后,现在谁不知道苏应容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只看苏应容愿不愿意上他那条船。
但是柳蓼已死,苏应容那个人又向来重感情,要将他彻底拉过来自然要再下一剂猛药。
裴元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能让裴嬴玄吃苦头,何乐而不为呢?
“父皇,皇兄此言也不无道理。”附和道。
皇帝眉头微挑,思量一番,既然翊儿都这么说了……下令道:“来人,储君行为无状,有失为天天下表率,赐杖责。”
本来裴元翊本来是留着准备看他笑话的,偌大的宫殿却听见棍棒砸上皮肉的闷声,裴嬴玄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父皇对裴嬴玄尤其看不顺眼,自然不可能手软,那只能是他太能忍了,顿时也觉得无趣。
裴嬴玄的人生一定很无聊吧,不是装着就是忍着,何时看到他感情外泄过?
等裴嬴玄身边的人扶着他出来,永远挺拔的身姿此时却微微弓着,才走出宫门,两步忍不住咳嗽,用袖子掩住口唇,手再放下的时候银白色的外袍染了血迹,一丝还残留在下唇上。
“殿下,您没事吧!”裴嬴玄身边的人看到那抹刺眼的红,惊吓出声。
裴嬴玄却低着头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不再多言。
父皇满意了,自然不会再为难应容,这关倒不难过。反而他的好弟弟,比较难搞,上蹿下跳,烦不胜烦。
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朝下面的人吩咐:“让她行动吧。”
那人低头应是,将裴嬴玄扶上马车,又听裴嬴玄问起苏应容的事,恭敬回道:“苏姑娘一直亲自照顾着苏公子,一连三天不眠不休,从不假手于人,昨日苏公子才醒来。”
本是好事,裴嬴玄手指在马车窗沿轻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半晌才揉了揉微蹙的眉头。
“让人再去苏应容和苏挽矜坠崖的地方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异样。”
苏挽矜之前也谨慎,却没有如今这么惶惶不可终日,反而显得奇怪。
苏应容是从苏挽矜口中得知柳蓼身死的消息的,苏挽矜看他整日郁结于心,担心苏应容得知此噩耗之后接受不了,瞒肯定是瞒不住,既如此,还不如她主动告知。
果然苏应容也如她所想,但又有不同。
她以为哥会是接受不了朋友的死讯而难过,为柳蓼不平,但苏应容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好像他早知道柳蓼不是无辜的。
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苏挽矜上前帮苏应容顺气。
情绪大起大落伤身,这几天过去可得好生将养。
“柳蓼若是罪有应得,本是他自己的选择。”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无论是谁。
苏应容心里很乱,明明前一天才跟他说着“人都是自私的,首先为自己考虑的”柳蓼,今天就自杀了。
还一力拦下了所有罪责。
又听东宫有人通传太子殿下回来了,一时着急匆忙蹬了鞋子就冲出去,想来殿下在宫中应该知道些内情。
苏挽矜拦不住他,又担心他着凉,忙招呼人拿斗篷来追上去。
苏应容匆忙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裴嬴玄被人扶着从马车艰难下来,又眼尖看见了他袖口的血迹,一时愣住。
嘴里呢喃着:“殿下……”心里是更大的慌张。
他受伤了?殿下又因为他受伤了?
一直到裴嬴玄走到他眼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了,应容,都没事了。”
裴嬴玄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轻轻搭在苏应容肩上。
苏应容猛地被他身上的气息包裹,斗篷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莫名让人感到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