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枝(1 / 2)

陈祁带着她没有目的的“逃亡”,终点是谁也没想到的庄园边际的森林前的一条鹅卵石小路,近在咫尺的围栏困住了他们,不高但宝珠翻不过去,她这一身华美裙子是漂亮也是累赘。

到这里,宝珠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还有心情调侃陈祁:“你就带我来这里啊?”

昏暗的光打在他们的角落,她看到陈祁正紧盯着她:“这里是最远的地方。”

是在范围内可到达的最远的地方,是家猫只能凝望的窗口,是狗绳绷直的最长长度,是笼中鸟的啄不断的铁丝,是金鱼撞击到的玻璃。

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囚笼。

宝珠看了眼被拦在外面的森林,之前从房间看过去总觉得黑漆漆一片很吓人,走近了才发现是能看见路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突然有一点理解了她父亲宝绪应的心情,跟广袤的森林比起来这个大庄园都显得那么狭小,连反抗和争取都要分成细碎的步骤,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考虑的事也特别得多,但凡有利益的粘连就不能撕破脸皮。

真的好累。

他们两人疯跑了好长一段路,她还喘着气,停下来脚也有点疼。

“我不行了。”宝珠踢了脚上的高跟鞋,光脚踩在了鹅卵石上。

陈祁没有说什么,他俯身捡起了宝珠踢掉的高跟鞋,踩着她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这样跟着我,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宝珠慢了下来,“就连这条石子路也突然有点像我和他以前经常走的那条。”

“嗯。”陈祁问,“什么朋友?”

“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他就像只小狗一样,因为我请他吃了几次饭后他就黏上了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跟在我屁股后面,他总是穿得脏脏的,衣服破了也没人帮他补,印象里他还总是穿着一双大很多的女士拖鞋,鞋跟都磨破了也不知道换一双。”

“这样脏兮兮的人缠着你,你不烦吗?不害怕吗?”

“不烦,不害怕。”宝珠深吸了口气,“我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遭受着同学间的霸凌,因为我的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没有奶奶也没有爷爷,只有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外婆,她一个人养我长大供我上学很辛苦,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去做来料加工,每天晚上都要穿珠子到很晚,她本来没有近视的,一双眼睛也因为做这个又是近视又是老花的,为了省钱,老花镜镜腿破了还要用胶布粘起来继续用。”

“因为我没有爸爸妈妈,因为我有时会拣点空瓶子回家,所以有些人就开始说我是小乞丐,甚至还侮辱性地推搡我,把我的书包扔到垃圾桶里。”宝珠笑,看待过去种种,她说不上释然但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因为——“那个朋友帮我狠狠教训了那几个欺负我的人,看到讨厌的人在面前落荒而逃的感觉特别开心,就算他再脏那一刻也像个英雄一样。”

“所以多亏了他,每天陪着我一起上下学,我才没有再遇到过校园霸凌。有他在身后的每一段路都让我觉得特别安全。”

“那你……”陈祁迟疑了一秒还是问出了口,“怎么没去找他?”

宝珠脚步停了,太过突然,陈祁大概也是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了,于是她的后背就那么撞上了结实的胸膛,谁也没有退开,彼此安静且默契地保持着这一个姿势。

直到陈祁抬手要搭上她的肩,她才猛地转过了身来,头抵着他的胸膛。

静默的角落传来微弱的啜泣:“他不见了,我离开那天没找到他。”

陈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想要摸摸她的头,手却不敢真实地触碰她:“或许,就算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

*

十几年前的罗汉巷,一头一尾住了两个没爸也没妈的小孩子,女孩有外婆疼爱,日子虽然过得苦些也仍觉得幸福,男孩也和女孩一样住在外婆家,但他的外婆是个赌鬼,比起一个外孙更喜欢手里的麻将,从小到大外婆就没管过他,赢钱开心了就赏他几口好吃的,输了钱就总免不了要打他一顿。

邻居们都说男孩是个小哑巴。

挨再重的打也没听他没开口哭过,更没听说过他和谁讲过话。

大家都那么说,男孩的外婆也信了。

残疾的孩子养大也是浪费钱,于是一个疑似残疾的他就过得更凄惨了。

饿肚子是常态,有时候饿疯了他还会跑出去和狗抢吃的。

女孩和男孩相遇的那天是个雨天,男孩外婆沉迷在赌场一连好几天没回家,家中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男孩吃完了,他饿得几乎要晕倒,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

忽然有狗叫声,男孩强撑起身体戒备地查看四周,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他单薄的衣服上,很快就全部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气味也并不好闻。

他先看到了一条黄色土松正朝他跑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反正不是没有被狗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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