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长女苒苒不同,李弘泽总是阴郁的脸,那种神情,让魏后害怕,她怕有一天,李弘泽知道一切,会把过错归咎在自己的头上。毕竟当年,是她跟魏庭燎说,没有儿子又不受宠,日子很不好过。
谁能想到魏庭燎真的找来一个男孩。而后,又用性命保护了这个孩子。魏后是魏庭燎亲妹妹,失去兄长的痛在心里愈演愈烈,她不愿见皇帝,更不愿见和皇帝越来越像的李弘泽——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太子最近可好?听说独孤昭仪为他仗义执言,陛下还惩处了路妃。”
提起独孤昭仪,魏如蕴的心里一阵恶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太子……殿下身子恢复得还不错,现下已经回东宫了。”
“那就好。”皇后喜怒不形于色,教魏如蕴摸不透。魏如蕴见无话可说,答应柳洲隐的事情业已做到,不如去周围转转,就当是散散心,“姑母,蕴儿还是第一次来清虚观,听观主说,后院甚是绚美,就不打扰姑母清修了。”魏如蕴欠着身子正想退下,就听门外观主说道:“仙师,圣人在外等候,不知仙师是否方便?”
魏后宁愿见自己也不愿见陛下么?魏如蕴忙开解道:“姑母,蕴儿从后门出去就行,若是冲撞了圣驾,就不好了。”
魏后并未回话,只摆了摆手。
“阿离。”皇帝负手而立,踏过了魏后道观的门槛,赭黄色的衣衫多了几分落魄。纵使常人面前再怎么高傲,皇帝面对皇后还是深觉内心有愧,“这些日子,我见你清瘦了不少。”
“陛下费心。”魏后的话语还是那么冷漠刻薄,“妾还是阿离,但陛下已不是当年的阿昭。”
“你在怪我为了娶独孤,差点降了你的位分。”皇帝李齐昭久站,身子不支,一手扶着梁柱,“咳,那时候,皇朝兵马凋敝,左支右绌,内忧外患,我是皇帝,娶独孤,只是权宜之计……”
“不,我不在乎位分,你心里有天下,我心里何尝没有?只是,陛下一路走来,诛齐公,与长姐晋国决裂,与燕王争,逼死魏侯。”魏后凝视着皇帝,“陛下心如铁石,可我心是肉长的。齐帝力微,全依仗义军,才勉强经营,大周代齐而立,高祖亦不曾戕害前朝宗室,而你自监国之初,就将齐国公府屠戮殆尽,那可是晋国的夫君,你连晋国尚在襁褓的儿子也不放过!”
皇帝背过身去,他是胜者,也是加害者,自然没法令身边人理解。
“我也知道,你怀疑我和燕王。是,比起你,我更喜欢燕王那样光明磊落的君子,但嫁给你,这辈子就只能和你周旋。”魏后低下头,“我本以为,看在往昔情分,我们兄妹至少能保全。结果,你还是和他大吵一架,逼得他为了保护太子差点谋反。我记得,当初我说过一句话,你能为了皇位杀了自小长大的兄弟,会不会有一天为了皇位,废了我……现在看来,一语成谶。”
“阿离。”李齐昭嗓音沙哑,孱弱病躯也早已不复当初南征北战的意气,“你为了仲玄,恨我至此。我知道,你对太子冷淡,也是仲玄之故。仲玄为他,付出了性命和节义军。整个祸乱,从头到尾,你身为中宫皇后,没有表态,以至于太子在我宫前,跪了一天。你早知道仲玄意气用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却不知道,太子全身而退,智谋卓绝,早已不是刚接进宫的村野孩童了。”
“这几年,他倒习惯。”
李齐昭转过身来,“最懂你的人是我。阿离,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性子,周遭人和事,只要不上心,便会冷漠至极,所以这几年来,你和太子始终不似母子。”
“你和他就像父子了?”魏淑离反驳,“这孩子巫蛊与否,你心里就没数?却还是在大理寺提审温妃,把东宫党羽杀了大半,又幽禁他于东宫,你可别说,这是要保护他。”
李齐昭不怿,却还是继续解释,“自然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亲手造成了这一切,哪里来的底气要别人原谅呢?“我不知道,仲玄对你那么重要。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不会和他吵那一架。不过这也说明,和我比起来,仲玄心里更重要的是泽儿。为了太子,深沐皇恩的武威侯,甘愿做叛臣贼子。”
“只许你负人,不许人负你么?”魏淑离早已没有耐心,“晋国长公主,屡次三番求你放过齐国公的命,你听了么?高后要杀太子生母,你阻拦了么?这些人,都妨碍不到你,你却一一除尽,多亏你这个父亲教导,太子也越来越像你了。”
“太子不可能和我一样。”李齐昭摇头,“他要是和我一样,当初就不会把节义军虎符交给我了。虽然,我也知道,即便虎符在我手里,节义军也不会悉数听我调遣。罢了,这点兵马就留给他吧……以后可能会用到……”
“你倒是为他考虑。”魏淑离瞟了李齐昭一眼,见对方脸色惨白,终究是心有不忍,“你怎么……身子这样差?”
“多少年了,和先皇一样。走马征战,耗尽心力,现在能活一日是一日。也有可能是杀孽太重,”李齐昭笑道,“油尽灯枯,这些天,能弥补些就弥补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