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此时可没心情见那个绿眼大胡子,耷着脑袋转身回到了榻前,身子一软又趴了回去。
小德子伸着脖子问:“三公主是不见他么?”
“不见。”少女回得干脆,继而将枕头盖在了脑门儿上。
“可……可那小王子说事关三公主的前途呀。”
少女的声音“嗡嗡”的,还透着些许懒散与无力,“那你就让他将要说的话告知于你,你再来转告给我。”
小德子应了声“是”,转身又去了门外,不过片刻之后,他匆匆返回到卧房门前,面色煞白:“三公主,那小王子说……是关于和亲的事,具体详情须得与三公主面聊。”
少女一听“和亲”二字,“嗖”的一声从榻上坐起来:“又是和亲,还有完没完了,他不是说不稀罕我去他们南蛮国吗,怎么这会儿又赖上来了?”
圆圆也急得面色一紧,“三公主,要不你就见见这位小王子吧,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到时也好想法子应对。”
少女撅起嘴,这才不情愿地下了床榻:“见就见,看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随后她便让圆圆给自己简单地更了衣,梳了发,开门迎客。
卓尔腰配弯刀,昂首阔步地进了宅子,身后还跟着巴图,两人由小德子领着,直接进了正房旁的一处闲间。
洛染已坐上首位,一见他在门口出现,瞬间瞪大了黑黑的眸,好似不认识他一般:“你竟剃掉了胡子?”
卓尔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虚虚地瞟了少女一眼,木讷地“嗯”了一声。
少女仍瞪着眸打量他,他站在门口,逆着光,使本就黝黑的脸膛看上去更黑了,仍显出几分老成。
她撇了撇嘴,“看上去虽干净了些,却也还是像老皇叔。”
卓尔板着脸,挑起一高一低的眉头:“我是南蛮国的小王子,不是老皇叔。”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下首位置的官帽椅上,手扶弯刀刀柄,背挺得笔直。
圆圆躬着身进屋奉茶,面露担忧地瞟了眼主子,又瞟了眼那糙汉般的小王子,心下惶惶。
洛染像模像样地饮了口茶水,下巴轻扬,姿态端得高高的,小嘴儿如刀锋:“我老早就与你说过了,别妄想我去你们南蛮国和亲,哪怕是你来一百趟、一千趟,给我磕头作揖,我也是不会去的。”
卓尔一张脸仍是板得硬绑绑,气得梗了梗脖子,“谁说要你去南蛮国和亲了?”
少女眉毛皱成一坨:“不是你说的吗,今日特意来与我说和亲之事的?”
“三公主,我说的和亲之事,并非是要你去南蛮国和亲。”卓尔斜睨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这简陋的屋子:“三公主一门心思围着一个病恹恹的乐师打转,倒是对宫里的消息都不灵通了。”
少女皱着眉看他:“你有话且直说,别七拐八弯的,我听不懂。”
卓尔面无表情地转了转眼珠,因肌肤黝黑,他那眼白也显得比常人更白,“三公主可知,自上次长春殿起火之后,慈安宫便与太和殿结下了仇怨,太后为解心头之恨,特意给东夷国修书一封,甚为坚定地提出了和亲的意愿,眼下东夷国的使臣已在来燕国的途中了。”
“东夷国?”少女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偏着脑袋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到时去和亲之人必定是我?”
“皇上膝下总共四位公主,其中大公主与四公主乃皇后所出,次公主乃岳贵妃所出,她们皆可凭靠母族得到护佑,唯三公主母妃早亡无依无靠,和亲之人不是三公主又会是谁?”
少女抿着嘴沉默了片刻,又气咻咻地饮了一口茶:“你专程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卓尔面无表情地凝视了少女好半晌:“我与东夷国国主有些交情,可帮三公主解除此次危机。”
“此话当真?”少女面色一喜,随后脸上又露出疑惑:“可是你凭什么要帮我?”
卓尔用拇指摩挲着腰间光秃秃的剑柄:“所以,我有个条件。”
“我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就只差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少女斜了他一眼,“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卓尔莫名有点生气,“请三公主慎言,我……我虽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少女一张小嘴儿如倒豆子:“你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那你是什么,不是人么?”
“你……”卓尔气得“嗖”的一声从坐椅上站起来。
一旁的巴图赶忙迎上去,低声劝慰:“小王子,别忘了今日的正事,那可是大事。”他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一遇上燕国三公主,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卓尔一张脸绷得硬绑绑,缓了缓,终于重新坐下。
少女瞅了瞅气咻咻的卓尔,语气仍是很嚣张:“哟,小王子今日还有大事要办事呢,来头可不小。”
卓尔气得眉毛又变得一高一低了,语气也狠厉了几分:“那东夷国荒凉而寒冷,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