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晴进到容宅的门厅,先是福身行了礼,继而温婉一笑,娓娓开口:“以容公子的绝世才华,实不该屈尊住在如此简陋的宅子里,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含情脉脉温柔似水。
容瑾也朝她抱拳行礼,语气淡淡,不疾不徐:“何姑娘言重了,这栋宅子看似简陋,却偏偏是我的心安之所,故,汝之‘怜惜’,实则是对吾之误解。”
何丽晴用帕子擦了擦嘴,掩饰住脸上的尴尬:“让容公子见笑了,我只是觉得,容公子本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容瑾平静作答:“何谓‘更好’,每个人的理解或许都不同吧,正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便是这个道理。”
狗儿端着托盘进屋奉茶,瞟了何丽晴几眼,撇了撇嘴,出去了。
容瑾又屏退了守在门口的宇一,待屋内只剩下二人,这才徐徐看向她:“不知何姑娘今日特意前来,是有何事要与容某商议?”
何丽晴饮了一口茶水,又擦了擦嘴,“实不相瞒,我父亲一直不曾放弃过对长春殿起火事件的调查……”说到这儿,她突兀地止了话头。
容瑾清浅一笑:“何姑娘不妨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何丽晴轻轻绞着手里的帕子,目光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公子,阳光就落到他身后的屋檐下,逆光而坐的公子五官立体,眉眼里净是妩媚,当真是貌色倾城绝世独立。
“我父亲也私下问过我,在太后寿辰当日,是否见你离开过舒安苑,我矢口否认,”她顿了顿:“这些时日,我也一直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那晚在青阳宫后的曲廊上见过你的实情。”
容瑾抬眸,神色淡漠地迎视着她:“容某刚刚说了,何姑娘不必绕弯子。”
何丽晴松开了手里的帕子,端起杯盏饮了一口茶:“我可以一辈子替容公子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不会让人将容公子与长春殿大火扯上关系,但前提是,”她轻轻放下杯盏,面上浮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狠厉:“容公子必须入赘何府,成为我的夫婿。”
空气沉静了一瞬,两人默然对望,谁也没说话。
之后容瑾仍是清浅一笑,垂眸,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苦茶,“容某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且还是罪臣之后,又何德何能攀上当朝太尉之女,何姑娘说笑了。”
“容瑾。”她突然对他直呼其名,“我没有与你说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你是何出身,也不管你还能活多久,我都希望在你最后的日子里,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而非任性刁蛮的三公主。”
容瑾也轻轻放下杯盏,收起脸上的笑意,“何姑娘有事说事,不必中伤他人。”
“你觉得我在中伤她?”何丽晴可没少受洛染的气,心里的火已是一点就着。
容瑾脸上罩着一层冷白:“容某此时并无闲心与何姑娘一起妄议三公主。”
何丽晴抿着唇,隐忍地吞下心里的恶气,“行,不说她了,说咱们俩的事,刚刚我已把话挑明,不知容公子是否愿意入赘何府?”
“眼下怕是还轮不到容某愿不愿意。”他眼睫翕动,看向屋外的空地:“就算何姑娘不介意容某的出身与恶疾,何太尉又怎会不介意?这世间怕是没一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遇上像容某这样的夫婿吧。”
何丽晴急切地起身,朝他靠近了两步:“容公子放心,父亲只我一个女儿,凡事皆会顾忌我的感受,只要我不放手,他最后定然会同意的。”
容瑾也从圈椅里起身,信步行至门口,背朝她,看着屋外金灿灿的阳光,语气不疾不徐:“何太尉乃朝中重臣,深受皇上倚重,也颇得太后信任,多年来为朝廷打击向阳会立下过汗马功劳,就算他心疼女儿想同意这门亲事,却也不能忽视皇上的感受而冒然招一个容姓人为婿吧?”
“所以我会请大皇子去劝说太后,让太后下旨给我们赐婚,皇上须给太后几份薄面吧,同时他也不会再怪罪父亲了,如此便一举两得。”
容瑾转过身来,淡然地看着她:“那容某便等着何姑娘步步为营,得偿所愿了。”
何丽晴面色一喜,眼里冒出精光:“容公子的意思是,只要宫里肯下旨,你便同意做我的夫婿了?”
容瑾微微一笑,礼貌而含蓄:“皇命难违,容某自然会依令行事。”
“太好了,你放心,我会很快让太后下旨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她难掩唇间的笑意,瞟了眼屋外的天光,“时辰不早了,今日已打扰良久,我便先行回去了。”说完福了福身。
容瑾也微微颔首:“何姑娘好走。”
何丽晴捂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兴高采烈地出了容宅,她得赶紧回去问一问大皇子事情的进展。
待何丽晴离开,容瑾站在门口的阳光下,看着风炉上盖住风门的那块陶片,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哑然失笑。
这一日剩余的时辰里,洛染不再吵着要去容宅了,她老老实实地用了晚膳,沐浴完,又老老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