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确实渴了,那么大的太阳抵着她晒,她又一向怕热,哪能扛得住,不过她的马车里早就备了茶水,不过那茶水又怎能比得上容宅里的甜饮子呢?
“我就喝一小杯,好不好?”她又糯糯地补了一句。
容瑾轻抿薄唇,看了眼灵动又狡黠的少女,终是心头不忍,软下了语气:“那就请三公主随冥臣先进宅吧。”他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在前方带路。
翩翩公子步覆轻缓、风姿绰约,哪怕仅是一个背影,也足以惹得人目光流连了。
少女开心地盈盈一笑,蹬着金缕鞋匆匆跟上,但她稍一靠近他身侧,他便会加快步子拉开距离。
少女干脆脱掉金缕鞋提在手里,赤足行走在曲折的游廊上:“容哥哥,你等等我。”
容瑾闻言步子一顿,朝身后略略看了一眼,又赶忙将头偏过去:“冥臣有疾在身,不敢与三公主靠太近,还请三公主体谅,再有,游廊的地面杂物颇多,还请三公主穿上鞋,以免脚心被划伤。”
许是话说太多,他又开始以袖掩口地咳嗽,袖口外他纤长的手指竟比脸色还要白皙。
少女赶忙放下手里的鞋,乖乖地伸脚穿上,“容哥哥别担心,我都听容哥哥的,你看,我的鞋也穿好了。”她乖顺地将穿上鞋的脚从裙摆底下伸出来,琉璃珠子如同繁星,在她脚上划出一片亮闪闪的光泽。
容瑾将衣袖从嘴边拿下,却也并未去看她的脚:“多谢三公主体谅。”
“我给容哥哥去宫里请太医吧,说不定一下就能治好了。”少女仰头看他,游廊的光线暗了几重,映得他的脸愈加苍白而立体,身形也更瘦削了。
“冥臣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药石无医,冥臣早已认命,三公主就不必再费心了。”说完他再次轻拂衣袖,转身不疾不徐地走在了前面。
洛染黯然地撅了撅嘴,只得再次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游廊,再下几级台阶,便到达正房的门厅。
容瑾将少女安置在案桌旁的交椅上,自己则坐到风炉旁的圈椅里,中间隔了约半丈的距离。
少女刚坐上那把交椅,便一眼瞥到放置在案桌上的琉璃珠子,霎时眉眼一弯,嘴角扬起来:“容哥哥是不是很喜欢我送的琉璃珠子呀?”不然怎的还用干净的棉帕垫着呢。
容瑾眉眼微垂,“三公主所赠之礼过于贵重,冥臣实在不敢收受,正欲找个合适的机会退还给三公主。”
“我既然已送给容哥哥了,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少女脑袋一歪,小嘴一抿,又从袖兜里掏出那颗最亮的琉璃珠:“看,我今日又给容哥哥带来了一颗。”
容瑾无措地从圈椅里起身,对着少女抬手抱拳:“冥臣不过一卑贱之身,实在担不起三公主如此厚礼,还请三公主收回琉璃珠。”
少女撅起嘴,从交椅里起身,气咻咻地行至容瑾跟前。
她一靠近,他便往后退。
两人莹莹相对,他身形颀长,她不过小小的一只,日光沿着门框斜斜地照进来,亮橙橙地横卧在她与他之间。
少女咬住唇瓣,眉眼里净是委屈:“我送出去的礼物,便不会再收回,容哥哥若是过意不去,也可以给我回礼呀。”
“冥臣实在找不出能与这琉璃珠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给公主。”
少女也毫不扭捏,伸手往身后的案桌一指:“我就要垫着的那块白色帕子。”
容瑾一顿,抱成拳的手指又暗暗曲起来,随后才慢慢舒展开:“那块棉帕实在不……”
“那块帕子在我心里价值千金。”少女及时截住他的话头。
空气沉静了一瞬。
他好似终于拿她没辙了:“既然三公主喜欢,拿走便是。”
少女也松了口气,盈盈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我还想要容哥哥在上面绣上我的名字。”她已经有一块绣着他名字的帕子了,再有一块绣着自己名字的帕子,不就是成双成对了么。
容瑾眉间舒展,温柔地应了声“好”。
僮儿踩着满台阶的阳光,躬身端着甜饮子进屋,瞥了一眼洛染后,百般不痛快地将甜饮子放上案桌,转身就往屋外走。
“秉文。”容瑾唤住他,“去我屋里将针线取来吧。”
秉文应了声“是”,夹着托盘出了屋,不一会儿,便取来了针线。
当少女端着杯盏小口小口地饮用甜饮子时,容瑾便坐在风炉旁,对着棉帕一针一线地绣着“洛”字。
他神色专注,姿态轻盈,门外的日光落到他一侧袖口上,半明半暗间,妩媚而病弱的男儿龙章凤姿,美皙如玉,直叫人看得心生怜惜,又心生欢喜。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轻轻收针,随后将帕子在掌心细细摊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金色“洛”字便出现在帕子的右下角。
“三公主,绣好了。”他起身行至案桌前,将帕子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