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风越疾,雨越大,七月底的天,感觉越来越冷,远远望去,海岸前暗礁林立,海岸上大雪飘飞。船行到礁石林前速度减缓,驾船之人在暗礁间小心翼翼地寻路前行,这样的风速之下,狭长的巡逻船在混乱的海流中极难控制,不断撞向露出海面的礁石,水面上的已经难躲,更别说隐藏在水面下的,行到一半,已经无路可走。众人合力将半残的船搁浅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才勉强把它停了下来。冷凌卫望着尚有一段距离的海岸,最后一次试图劝阻洛天涯。无奈洛天涯去意坚决,告辞一声,便纵身跃上礁石。在洛天涯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中之前,随后赶来的一条船上有四人亦纵身而起,紧跟洛天涯离去的方向追去,玄弧跃上冷凌卫的船,望着盛天崖的方向,对冷凌卫说,“黑衣楼拿此四人的生命保证,一定会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冷凌卫回头遥望海面上的兵船,就这各奔东西的功夫,已经只剩遥远的几个黑点,海上行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万八千兵士的安危等着他承担,他担不起失职这个责任。他咬咬牙,挥手回航,全力追赶远去的兵船。要相信洛天涯生存的能力,若有缘,一定还会碰面,若无缘,只能祈祷他的平安。
狂风大雨中,那条搁浅在礁石上的巡逻船完成了它的使命,被风卷入水中,在礁石的撞击下裂成碎片,消失在翻滚的海浪中。
另一条船此刻已安全脱离风雨区,回到风平浪静的海面,直追前方的兵船而去。
盛天崖的路不好走,冷凌卫踏上,又何尝不会是一条不归路?
洛天涯穿越暗礁区,进入盛天崖前的海岸,漫天雪花在狂风中翻卷,前路茫茫,三丈之外,目不视物,凄厉的风更是掩盖了任何声音,盛天崖,死亡之崖,除了来寻死的人,没有人会踏上这片只有风雨肆虐,没有一线生机的土地。洛天涯却毫不在意,在风雨中一路穿行,很快就穿过雪原,走到盛天崖之下。他抬头望了望掩盖在大风雪中的断崖,犹豫了一下,开始向上攀援。他从未上过这座高崖,但有一条路却在他记忆之中,引导着他走向崖顶。狂风卷扬的崖顶上,除了厚重的积雪和嶙峋的岩石,没有生命的迹象,更没有人踪,他走到梦境中少女跳崖的地方,回头四顾,那块坐着锦衣仙的大石上只有盘旋的风雪。他略带失望地望向崖底,飘飞的雪片遮住了视线,除了白茫茫的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听说锦衣仙还在的时候,山崖上一直是暖的,繁花都在风雪中盛开,一年四季都如春天,对生命失去希望的人来这里了结余生,锦衣仙会收留他们的灵魂,为他们超度,送他们去下一世,投一段愉快的人生。如今上盛天崖自尽已经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些还抱着希望超生的人赶来这里,不是死在海岸前,就是埋在雪原里。山崖上的风刺骨地冷,洛天涯紧了一紧御寒的皮毛,一丝暖意袭上心头,突然之间,幻想立现,繁花在他的脚边盛开,一朵一朵向四周蔓延,刺骨的风不再冰冷,四周如春日一般温暖,与此同时,一种极度孤独到绝望的感觉瞬间吞食了他所有的意念,他好似被这个世界抛弃已久,没有人挂念他,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恨他,更没有人爱他,他的生与死都与人无忧,活在这个世上毫无任何意义,麻木的心已成死灰,与其勉强求生,不如就此了断。对岸的阴云撕开一道裂口,一束阳光穿透阴霾照在他的身上,洛天涯突然惊觉,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隐身在山岩后的四条身影迅速聚拢在洛天涯跳崖之处,望着山崖口遮天蔽日的风雪,根本看不到洛天涯掉在了何处。四人面面相觑,枉为黑衣楼的四大主将,竟然连一个人都看不好。他们受楼主之令保护洛天涯,如若洛天涯已死,留给他们的只有自行了断这一条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跳崖了?四人实在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一同赴死,在崖壁上摸索着寻路试图攀爬到崖底去,若然洛天涯真来投崖自尽,他们至少得找到他的尸体带回给冷凌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