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舟单手抄在口袋中,大步流星地走出食堂。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社区服务中心的红色砖瓦墙熠熠生辉,门口的几株梧桐半边停在盛夏,半边披着金秋。
大概是季节特有的萧瑟感过于浓重,本没有伤春悲秋习惯的他也不由感觉衰颓起来。
江予舟漫无目的地沿着老街漫步,刚经过一家超市,空落落的胃突然叫嚣起自己的存在。
他走进超市,随便挑了袋面包,薯片和饮料,路过保鲜柜时,脚步一顿。
这家超市的奶制品种类繁多,高低错落,几乎摆满了整个柜面,其中名为“一棵草莓”的酸奶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是宛城当地特有的酸奶品牌,巴掌大的白色玻璃瓶小巧圆润,瓶盖上坠着一只精致的草莓吊牌,吊牌有七种不同的款式。
初中时,时渺几乎每天都要喝上一瓶,因此整整积攒了一盒“小草莓”。
江予舟一直没能理解她收集吊牌的爱好。
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学时形影不离的两人,步入初中后却要装作萍水相逢。
那段日子,时渺几乎每天都要对他强调,在班内不要和她讲话,放学后两人分开走。
他一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
初一的下半学期,学校附近总有退学的社会青年周游徘徊,寻衅勒索。
虽然教导主任经常在附近巡视,但仍防不胜防。
一天放学,江予舟和几个同学打了半小时球才意犹未尽地离校。
因为家住方向相反,几人在校门口便分道扬镳。
江予舟拎着书包路过一条小巷,被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请”到了角落。
他长相出众,穿着讲究,脚上还踩着双联名款球鞋,当即被对方判定为阔绰的肥羊,抢走了书包。
江予舟不愿跟他们纠缠,只待他们拿钱走人。
不料其中的黄毛青年忽然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八班的江予舟吧?”
他眼神冷淡,不耐烦地回:“关你屁事?”
因为暗恋的校花追求江予舟,本就恼火的黄毛闻言更是勃然大怒,上来便揪住他的衣领,另一个戴着骷髅头项链的青年也迅速支援。
几人混乱地推搡起来。
就在此时,时渺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她一把挥舞起书包砸在了黄毛的脸上,护犊子似的怒喝:“干什么呢!”
两个青年懵了一瞬,发现是个纤瘦漂亮的学生妹,眼神顿时污浊起来。
“哟,哪儿来的小辣椒?”
“让哥哥好好教你怎么打招呼......”
江予舟眼皮一跳,迅速将时渺揽到身后,然后一脚踹到毫无防备地库洛头,青筋暴起朝黄毛挥拳而去。
等小巷再次恢复平静后,江予舟失力地蹲在地上,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
“时渺,你怎么敢?”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情形,他后怕到嗓音都变了调,“以后再不许这样!!”
“知道知道!”时渺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捡起两人掉在地上的书包,拍掉上面的灰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十五岁的江予舟抬手挫败地捋了下额发,垂着眼帘,几不可闻地说:“你怎么总想挡在我前面?”
“什么?”时渺俯身凑到他身边问。
她身上有股浅淡的清甜气息,像盛夏爆汁的草莓糖。
少年的心脏震颤起来,嘴唇翕动,说出口的却是:
“以后还是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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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离开食堂后,江予舟再没收到时渺的信息。
他挣扎了一番,捱到下午,终是没忍住去了活动室。
但是时渺并不在。
短短两天,活动室仿佛换了个天地。
屋内窗明几净,每个座椅上搭配了柔软的坐垫,饮水机旁新增了小茶桌和养生壶,窗边还立着一块带滑轮的白板,上面用马克笔书写着今日的训练安排。
江予舟为留守在此的赵爷爷解答了几个问题,又等了会儿才问:“怎么就您自己在这儿?”
“你袁奶奶说到活动时间了,去隔壁屋子里打会儿乒乓球。”赵爷爷捧着茶杯抿了口决明子菊花茶,目光还恋恋不舍地盯着电脑屏幕。
没听到江予舟的声音,赵爷爷有些纳闷地看过来,见他不停往门口张望,突然醒悟了:“你是想问渺渺吧?”
江予舟听出了赵爷爷打趣,眼神飘忽,死鸭子嘴硬道:“我是担心她玩忽职守。”
赵爷爷乐了:“这你放心吧,渺渺特别负责!”
再这样下去,只能被不上不下地吊着,江予舟无奈地直奔主题:“所以她去哪儿了?”
赵爷爷没再卖关子,回忆着说:“刚才你袁奶奶的孙子过来送白板,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去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