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人真就没有了语言,冷战的气氛让他透不过气。
他怀疑是不是路华胜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才会让自己温婉的妈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学着对爱自己的爸爸冷处理,开始避着他,开始对他的话爱答不理。
其实跳出当局者迷,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去看,他会发现每每他扭头就走之后,路华胜眼里的无奈和落寞。
自己做的两人能重归旧好的美梦是什么时候醒的呢。要追溯到初二的某个秋日早晨,他睡过了头,急急忙忙的起床洗漱,顶着一头睡得鸡窝似的头发打开房门时,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路华胜,报纸铺开遮住他的整个上半身,看不清表情。那人估计听到他的动静,也没有放下报纸看他,只听得声音从报纸后面传来:“今天下课就早点回来吧,我们一家子一起吃个饭。”
他只是点点头,马上就快要迟到,没有时间让他去深究这顿饭背后的意义。
他依然上了熟悉的公交,路边的风景一排排往后面倒退,路边的银杏树开始变黄,他在公交过路的短暂时间里,盯着叶子飘飘忽忽的落,这才陡然想起,中秋了啊,如果也能如窗外风景般倒退就好了。
往年的中秋节前几天,李暮妍会去老城区的弄堂里排“苏记”的肉月饼。在自己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缠着去过一次。
弄堂两边本就是连排的老式居民楼,挤出狭窄的巷子,车子进不去。李暮妍只能将车停在弄堂外面的小河边,那时的秋风吹的微凉,他跟着下了车后就一直缩在李暮妍的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听到她笑骂:“让你好好呆在家里,非要出来,这下知道怕冷了吧”
弄堂里比城区更具烟火气,七八点,藏在居民楼之间的早餐铺子就升起了白烟,他跟着李暮妍的步子,踏在坑洼的水泥地上,路过的小店时不时会传出小贩的吆喝声。
大概是哪家院子里种了棵桂花树,秋风吹来一阵丹桂香味。
很快就看到朱红的牌匾上两个烫金的“苏记”,那会他还不认识繁体字,直觉那个字的书写比班里姓“虞”的字还要难写。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多的是人赶早等着新出炉的头一屉。
李暮妍领着他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牵着他的手和前面排着队的人聊天,他那时没多大耐性,总觉得排队等候的时间很长,而队伍似乎也无甚变化,他就会在李暮妍和别人的聊天里插上一句:“妈妈,还有多久呀。”
李暮妍不会不耐烦,低头看着委屈巴巴皱着小脸的小孩:“快了,看到前面的牌子了吗。”说罢,葱白纤长的手指向前方,他顺着手指往过去,是刚才看到的烫金匾额。
他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等你记住那上面两个字的写法,就拍到我们了。”
“那你不能骗我,骗我我会生很大的气的。”
李暮妍脸上挂着笑,摸摸小孩的头:“不会,妈妈不会骗小北。”
他回过神来,弄堂里的人间烟火变成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想今年的中秋估计吃不到的新鲜出炉的肉月饼了。
他不知道今天的晚餐到底是复合的前夕,还是离别最后的晚餐。
事实上,即使到了青春期的年纪,一些该懂得不该懂得都懂了,李暮妍和路华胜都不会选择对他透露更多的事情真相,他们也只会在这个时候达成高度的一致。
李暮妍跟他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还小不需要想太多大人之间的事。”
路华胜跟他说:“你以后早晚会明白。”
他觉得他们把自己想的太脆弱,他的其实已经隐隐有察觉到暴风雨前的宁静,在分分合合的这几年里,短暂的平静是压死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突然就不想听话,做了这么久的乖孩子,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的逆反终于还是爆发,十三年的人生里头一次没有走循规蹈矩的路。
冲动往往是一瞬间的事,他在半截路上下了车。周围的环境熟悉而陌生,几乎是立刻,他变得迷茫,没有目标,只是不想听话。漫无目的沿着马路走了一路,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这里不是老城区的弄堂里,没有桂花的飘香,也没有慢悠悠晃荡的老人,更没有“苏记”的肉月饼。但有糕点店展柜里包装精致的各种馅的月饼,也能有四五成群的人围着。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些月饼,至少有人惦记。
过桥的河边有一家“方舟”网吧,之前坐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时,看见过几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回到能细细站在桥上看树叶掩映下的网吧看板,上面的字因为长年累月的风雨吹打已经被蒙上了层厚厚的灰。
门口前台的卷毛小哥在身后键盘敲击声里趴在前台暗沉的桌上似乎睡得很香。
他鬼使神差地下桥走到网吧门口,往里瞄能看见每台电脑前通宵打游戏的人,电脑蓝光映着人的脸色幽深又苍白,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起舞,宛如沉浸于另外一个世界。
他敲了敲桌面,小哥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