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之上,所做每件事,都只求稳与实,丝毫没有寄托于虚渺飘无的情感上。
那日在临羌山,宋简对她表明心意,事后并未有任何行动,她便只当宋简那时只是一时冲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宋简会付出真心。
然而宋简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并头脑发热般要为她来解救叔父。
楚宁为难地咬住下唇。
她并不是不希望叔父重回朝堂,可若代价是宋简也要求她真心换真心,楚宁实在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她不理解为什么,或是从什么时候起,宋简对她产生了这样的情感。
或许是临羌山上她送与他的礼物上用了自己的绣品,使他误会。
但楚宁非常清楚自己无法给宋简同样的反馈。
她喜欢宋简,也只是对一个有靠山有能力的合作对象的喜欢。
可与男女之情的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楚宁扪心自问,竟然找不到一个答案。
在夏夜与叔母同住的晚上,叔母曾问过她,可识男女情滋味。
她道,无非门当户对,相敬如宾。
叔母听完后,似笑非笑,只说日后她自然会懂。
那时她不太懂,现在的她也不明白。
相敬如宾在她的理解中,意味着互相敬重,也意味着付出与回报必成对等。
倘若宋简已经对她交付真心与信任,她却做不到这点,岂不是背弃自己的信念。
楚宁一时无法接受。
她甚是烦躁地捉住一片落叶,一点点从边角撕碎,再抛向空中。
碎叶零零散散落下,在她的视野中挥洒如瀑,又归于平静。
然后顾廷之就出现在了漫天黄叶之后。
楚宁还想着宋简的事,还以为自己想出幻觉,将宋简认成了顾廷之。
倒也不能怪她这么想。
今日顾廷之并未着盔甲,换回了他从前喜爱的白色常服。
除却他腰间多了把悬着的长剑,顾廷之看起来与五年前没什么区别。
也与宋简的模样有了几分相似。
但楚宁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蹙眉站起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十日前在顾廷之书房外的那个夜晚还历历在目,楚宁并不觉得过了几天顾廷之就会突然改变态度。
但顾廷之毕竟是王上派来看管永安侯府的,她也不能对他不敬。
楚宁谨慎与顾廷之拉开了些距离,不信任地瞪着他。
“楚宁,方才我在门口碰见了宋小公子。”
顾廷之没有想好来见楚宁到底要说什么。
似乎只是内心冲动,喧嚣叫喊着要他来与楚宁说上一两句话。
可当他站在楚宁面前时,顾廷之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就像那日两人在洞底,他硬生生想要等楚宁开口,却始终没能等到一句叙旧。
她只是问了问将军府里的梨花树,就再也没有提起其他。
顾廷之试着引起话题。
然而楚宁现在最不想提起的人就是宋简。
但她也不能随意发火。
想了一下,楚宁干巴巴地开口:“宋简刚来看过我,见我无事便回去了。顾将军若没什么事,也请吧。”
说罢,她的手朝大门的方向一指,甚是不客气地赶起了人。
永安侯事关西羌与南齐两国军事,他不能向她解释。
楚宁不了解内情,用这样的态度对他,顾廷之也能够理解。
尽管心里明白,顾廷之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窒息。
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他与楚宁早些年的过往,已经在他与她一次次重逢对峙中,消磨殆尽。
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少年将军,手握军权,万众敬仰,深得圣心。
可他却对人心变化无能为力。
他能护她周全,可她不相信,甚至还想去信任那不能护她的旁人。
顾廷之站在原地没有动。
楚宁更加烦躁了。
她现在甚至都不想知道那天为什么顾廷之不让她进书房,也不想知道顾廷之为什么要在朝上弹劾叔父了。
叔父这些天在府里未曾沮丧颓废,她也猜到或许叔父与顾家背地里有什么大计划。
现在楚宁只是单纯不想见到顾廷之。
尤其宋简刚刚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宋简,因此也不想多费心思来应付阴晴不定的顾大将军。
顾廷之像是站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王女在府里养伤,已经很久没有出府了。若你得空去看看她,王女会很开心的。”
“我已与看守之人打过招呼,你若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