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简第二次单独与顾廷之在一处。
与先前那一次不同的是,这回是顾廷之拦下了他。
宋简虽然恼火,但仍然谨记自己的身份,极为克制地退了一步,沉声道:“顾将军未免有些多虑。永安侯到底是否结党营私,顾将军再清楚不过。
“若是以在临羌山那几日,楚姑娘与王女遭祸为借口想要彻查,顾将军不必如此大费周折,搞得朝上人心惶惶。”
岂止是人心惶惶,听父亲说,近些日子上朝时,言官都谨慎了许多。
方才虽然对楚姑娘信誓旦旦说定要让父亲去和王上求亲,其实宋简心里也没底。
不如现在先试探一下顾将军的口风。
顾廷之比宋简大上几岁,又在西羌边境跟着顾老学习用兵布阵之术,一眼就能看穿宋简的幼稚手段。
他知道今日自己突然出现在侯府门口并不恰当,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该与宋简斤斤计较这一句两句的得失。
但他还是站在了这里,拦下了宋简。
顾廷之收回持剑的那只手,抱胸而立。
对上宋简探究的眼神,他仍然惜字如金,“军机重事,与你无关。”
宋简再好的修养在顾廷之这样态度面前也无法继续维持。
他气冲冲地瞪着理所当然的顾将军,自觉无法做什么,只得推开顾廷之走向自家马车。
他第一次对自己不理朝政醉心山水游乐的心态产生怀疑。
父亲觉得有兄长在,家中人脉传与兄长便已足够。
宋简在今日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当他想要保护喜欢的人,和她的家人时,他竟然没有丝毫能力。
换做兄长,若是他须得保下嫂嫂家人,兄长早就在外奔波求人了。
可是再看看他自己,宋简离开的时候特意背过身,不想与顾廷之再有视线碰触。
他低头爬上马车,很憋屈地想,连顾廷之出言刺他几句都回不了嘴,还得回家找父亲帮忙。
顾廷之目送定国公府的马车离开,在原处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对看守的精兵道。
“过些日子定国公来的时候便不用通报了,直接放进去吧。”
定国公要来吗?是他方才没有听清楚宋小公子的话吗?
怎么好像宋小公子根本没提到定国公过些日子会来拜访永安侯呢。
精兵愣住,挠了挠头。
但看顾廷之的神色,他决定也不再去想宋小公子到底有没有说过。
大人物的事,与他一个被临时派来看管的小人物有什么关系呢。
凡事都听顾将军的准没错。
他慎重应下,刚要行礼,就见顾将军径直朝着侯府内走了进去。
王上的旨令是任何出入侯府之人都要盘问,但王上也是派了顾将军统领这事。
那还要不要问顾将军进侯府是做什么呢。
小兵淳朴的脸上终于绷不住,露出极为困惑的神情。
他与同僚面面相觑,最终颇有默契地一同选择闭上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毕竟是大人物之间的事啊。
俩人站回原处,表情严肃守着永安侯府的大门。
作为大人物之一的顾廷之并不知道他的举动给手下人带来了怎样的困扰。
他进侯府的决定来得突然,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那日楚宁在他书房门外骂得凶狠,顾廷之都忍了下来。
可今日在院中听到,那宋简对楚宁信誓旦旦大放厥词时,他却怎么也坐不住了。
他清楚记得,在临羌山上,他看见楚宁怀中小心珍藏着给宋简礼物时的复杂心情。
她都已经受伤了,却还记得要将礼物妥善放置,连点灰都不沾。
若是宋简能护住她也就罢了。
可他明明救人也救不到,在朝上也没人脉,出事后还得回家求父亲。
永安侯就选了这么个人给楚宁?
与其随便将就,就不能再等一等,等到——
顾廷之想得出神。
他的脚程快,不等他整理好思绪,人就已经到了楚宁的院子里。
“顾将军,你来干什么?”
楚宁仍坐在院子里的八角亭中。
宋简的到访并没有使她感到开心,甚至给她心里加上了一层沉重枷锁。
她本以为两人不过是长辈说亲,在此基础上互有些微了解的联姻婚事罢了。
可今日宋简的反应却使她有些惊讶。
似乎宋简对她远不止,楚宁努力在脑中搜刮能够形容的词。
她想了许久,才很是不敢相信地发现,宋简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楚宁被她发现的这个事实震惊到。
她原本就将与宋简的关系放在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