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亚莉珊成功熬过了头晕、恶心、乏力、酸痛那些令人尴尬的身体状态后,她的孕期总算进入了短暂的宁静,而渡鸦带来了一封沾着玫瑰水香味的信件。那是她姐姐艾勒莉夫人所捎来,她拆开封蜡前,以为只是普通的来往。她们姐妹间时常通信交换消息,包括姐姐丹妮斯、妹妹琳妮丝,有些时候不过交代各自的生活状况,还有些时候,则用小时候她们玩猜字谜游戏时的暗语讲述一些隐晦的事——无论嫁去了哪里,无论她们是否出自同一母亲,她们都是姐妹,是一家人。
但这封信却不同,很明显,这并非艾勒莉一人所写,一定是经过了洛米斯学士之手。信上那客套的陈词滥调以及冗长的问候与祝愿,皆不符合姐姐的风格,她全部略过之后,才看到重点:“你亲爱的外甥,加兰,现年十二岁多,他已经长成一个强壮的小伙子,内心仰慕着勇敢的骑士,也无比期盼着未来成为他哥哥维拉斯的左膀右臂,我和我的丈夫梅斯以及我们的家人们一致认为,将他送来凯岩城历练将是一次珍贵的机会……”
原来是如此,梅斯·提利尔贪得无厌是真,而他背后的荆棘女王,才该是推动者。
提利尔家族确实算得上是暴发户,毕竟,论血统,有罗宛、奥克赫特、佛罗伦、培克……还有他们海塔尔、雷德温。“青手”的血脉存在于一大半的南方贵族中,甚至不止于南境。但并非拥有“青手”的血统就意味着其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海塔尔统治着从赤红山脉到蜜酒河源头的王国,而其余人还是领主的时候,提利尔们不过是管家,只在“怒火燎原”后当了高庭与南境的主人。诚然,提利尔们可比境况类似的徒利家族更懂得经营,只要一嗅到能向上的机会便绝不放过,他们在河湾地已经站稳了脚跟,而河间地总是四分五裂、各行其是,就像篡夺战争。也许,在三叉戟河畔死的不是劳勃的话,对龙王算是忠心耿耿的高庭的境况会大有不同。
如今有了当今国王的岳父为姻亲,奥莲娜会将境况加以利用,更不用说王室已经开始朝提利尔家族借钱了,他们富饶强大,绝不甘于现状。
当天傍晚,当多嘴的艾瑞丝·法曼和沉稳的科洛·布拉克斯正在为她准备沐浴更衣时,贝缇娜通传,泰温公爵到。
房间里的所有女人都像是见到了陌客本人出现一般,马上笼起裙子屈膝致礼,随后决定快速逃跑。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之后,随着门闩落锁的声音,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亚莉珊身上的衣衫却刚褪一半,不过剩下的她自己也能解决。佣人们把水放好了,领主的浴室内用石头雕砌的浴池巨大无比,甚至可以成为小孩子们嬉耍的地方。她敢肯定,无论冬夏,在这里泡澡都是种享受,更别提其中从山洞之中引入的泉水了。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很快就把自己给脱.得.精.光。那乌黑油亮的昂贵柚木挡板之后,属于男性的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她的丈夫,毫无疑问,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敢进这个房间。当他走到池边不远处时,亚莉珊早已经浸入了水中,闭着眼睛,她习惯了那鹰隼般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们谁也不说话,居然连这都要一决高下,着实荒唐得很。在泰温回到了凯岩城之后,类似这等考验人耐心与意志力的角逐天天上演,早餐时任何家庭成员与佣人都是观众。他总是问她一些关于治理的问题,例如她做代理城主时,判决一位杀了有产骑士的平民女人无罪,因为那个小领主试图强|暴并杀害那个女人,她还对庭内女性声明,如果类似情况在别的地方发生,结果都会一视同仁。当时在场的女人都对她感激不已,她敢肯定这样的情况发生过许多次,尤其是在克里冈家族的领地及其周边,令人发指的是,那地方没人来申诉,如果有,也许都被格雷果给杀了。
他问她,如果以后女人们都会以这个理由轻易杀害她们的领主呢?
“为什么她们会?你们到哪里都跟着护卫,到哪靴子都藏着匕首,腰间都是城堡锻造的佩剑,更何况大部分女人在面对力量比她们强大许多的男人时根本就无力反抗,除非…是北境或多恩的女人。就算如此,为什么要包庇强‘奸犯呢?无论他们是领主还是平民。”
“你想过也许这会触动领主的利益吗?”他的问题里毫无情感波动,让亚莉珊想起小时候教自己维斯特洛战争史的学士。
“你指的是,他们没法再随意侵犯领地里的女人这种‘利益’吗?如果真的惧怕这类可能,就该管好裤带才是。对于他们来说,想要找个温柔乡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当时她其实不敢看他的眼睛,自如地切着她的肉,而他也没再说话。事实上,这道命令并非什么一时兴起的事。她小时候在旧镇市政厅玩捉迷藏的时候、她在航海旅行时碰到船上与港口的女人时候、她在兰尼斯港的街道里走访的时候,都听无力的女人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些事她们无处申诉,对男性领主更不便开口。既然如此,当有这个权利判决时,为什么不使用它呢?她的那些年轻女伴们也赞同她的裁判,因为没有人该被那样对待,而平民女人的声音被忽视太久了。
亚莉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