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我也没防备,太子居然能藏得那么深……苦了曳儿,平白受这委屈。”
太子暂时未被废,且私议他人不合适,容婉脾气急归急,可明白这个道理。
她微笑道:“曳儿命里该当有一劫。今儿苦,总比往后苦要好。”
太子谋反,已是不争事实,容婉却仍有疑虑。
太子蠢钝,人尽皆知;太子窝囊,亦家喻户晓。
一个蚂蚁都不敢踩的人竟会做下这般惊天之举,可信度不高。
至于是宋归锦还是宋业,恐怕有生之年都无从得知了。
宋归锦凝视容婉,探究之色忽明忽灭。
袁守义暗觉不妙,出言转移话题:“殿下,不知陛下同皇后在何处,老臣好前去参拜……?”
“母后身子虚弱,父皇放心不下,就不来了。”宋归锦藏好瞳仁之间的探究,“不过,公主皇子们个个儿身强体健,早早来了,六弟亦在其列。袁大人不妨去见见六弟?顺便让六弟说说月华宫一案的情况。”
袁守义背上冷汗淋淋,忙摆手回绝。
这时候不知好歹,不等同于自寻死路么。
宋归锦似笑非笑,“袁大人不愧为两朝元老,一点就透。”
彼时,袁曳正收拾带来的包袱。
于淑慎瞧他满头大汗,好意帮他,不料他长眉一横,严令禁止她往前一步,一本正经道:“动动手指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弱女子来插手?”
于淑慎白了袁曳一眼,安坐于窗前摇椅上静观他忙活,但见他对着角落的一口大箱子摆弄许久。
她欠欠身子,“箱子怎么了?”
袁曳突然急了,严严实实堵在箱子前,认真道:“你先转过去。”
她点点头,配合着转开脸,百无聊赖地望着远方夕阳晕开的余晖。
“好了没有?”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山头,袁曳依旧没动静,她有些不耐。
窸窸窣窣一阵,袁曳发话:“好了,你转过来吧。”
于淑慎悠悠回身,目光直直锁定在他手捧之物上,“这是……衣服?”
故弄玄虚半天,就一套衣服……?
她面色不佳,袁曳不服气,不由分说拽起她来推到床边,把衣服塞到她怀里,丢下一句“你试试看”后,火速退离房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淑慎轻声嗟叹,抖开衣服一瞧,眼前一亮,原是一套劲装。
通身嫣红,肩线绣以金边,乌金腰封,缀以丝丝云纹,既不失华贵又飒爽利落,颇有袁曳平日穿衣的风格。
她巧笑嫣然,思绪回溯至上一次来无花山时的场面。
那会儿她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能踏入马球场,全凭于淑惠。
当时五公主为爱子举办周岁宴,广邀京城官宦前往无花山马球场为爱子庆生。
于淑惠得知后兴奋得不得了,逢人便炫耀,岂料马球会前夕吃坏了肚子,无法应约,又不敢得罪五公主,叶芜便让她去补空子。
她犹记得马球场上那些贵女们嘲讽奚落的目光。
她不会骑马,却被针对去迎战朱礼部的小女儿。
朱小姐球技京城一绝,众多男子都望尘莫及,可想而知她的结局有多么惨烈了。
她颤悠悠爬上马背,像模像样地执起缰绳,马儿刚迈开腿,她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摔得灰头土脸,摔得自尊心全无。
她甚至没能走到赛场。
嘲笑声回荡于耳畔,经久不绝。
她忘记了爬起来,满心绝望,泪水打湿地面,屈辱至极。
心如死灰之际,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玄色长靴,她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那人的哄笑。
意外的是,那人只字未言,而是解下披风盖在她脏污不堪的衣衫外,随后他高声喝停四面八方的污言秽语。
从那一刻,她认识了袁曳。
思绪归拢,于淑慎慢慢把劲装叠好,放到枕边,坐回摇椅。
许是奔波一路太过疲累,她的意识渐渐涣散,眼皮一合,陷入沉睡。
转醒之时,天色已然黑透。
她扫视一周,原本堆放满地的包袱被归放于殿内各处,井井有条。
她低眉轻笑,袁曳看着不靠谱,干起活来竟是一把好手。
她伸了个懒腰,前去妆台前对镜理理仪容,方着凳面,一个精巧的朱漆檀木盒子跃入视线。
她执于手心略做端详,附指拨开盖子,两只红玛瑙耳坠静躺其间。
难道是袁曳放的?
同样是红玛瑙,眼前这副耳坠的成色上佳,成色是晶莹剔透的红,相较于之前她攒钱买的那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满心的好奇登时消散,于淑慎随手丢开盒,天上如何,地下又如何?
她没兴趣。
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