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长公主于无花山脚下举办马球会。
一来缓和帝后近几个月来烦闷的心情,消弭朝中弥漫着的因太子“谋反”引起的阴霾;二来为袁曳庆生,聊表祝贺。
提前两日,容婉安顿好府内琐事,尤其是于淑止。
容婉担心她连家儿媳的身份会给袁家招来祸患,便秘密把人送回了城外连家别院,花大价钱雇佣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日夜守在别院外围护卫于淑止安全。
于此,于淑慎没有异议。
临别之前她拉着于淑止的手,无言相视。
于淑止则回捏她的手心,安安静静钻回马车渐行渐远。
安排妥善,袁家一行车马,迤逦前往无花山。
袁曳怀有私心,撇开云光递过来的缰绳,直入马车,无视她的冷淡,紧紧挨到她身边落座。
于淑慎心清如水,专注于手里的医书。
袁曳挠挠脸颊,把头靠过去飞快扫视两行,啧啧叹气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今时今日总算明白这句话了。”
她略感不自在,往旁边挪一挪,但眼睛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书页,“你现在用功,为时也不晚。”
提起读书,袁曳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抱臂仰靠着车窗,“我这辈子跟读书俩字儿,是无缘咯。”
他的性子她看得门儿清,疲于同他多费口舌,她侧侧身子避开他的注视。
安静不过一息,袁曳搓搓手,倾身试探道:“后日就是我的生辰,你准备送我点什么啊?”
于淑慎抽出几分注意力瞥瞥他,只见他眨巴着大眼,丝毫不掩藏眸子里的期待。
她陡然语塞,这几日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整宿整宿难以入眠,倒是把生辰礼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袁曳笑意满满,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面庞。
她咬咬下唇,低眉敛眸为自己的粗心寻找借口:“两日之后才是生辰,届时再揭晓也不迟。”
她女红尚可,不如亲手绣一只香囊赠与他。
心意到了,东西大小就没那么要紧了。
朝夕相处几个月,袁曳练就了通过她一颦一笑猜到她内心想法的本事,她方才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应该是心虚。
所以……
她压根没准备生辰礼。
眸间的笑意凝滞一瞬,袁曳故作无谓,开朗道:“那我就静待两日之后了。”
是他选择的迎难而上,又何必因为区区一份生辰礼而难过。
于淑慎应付着笑笑,低头继续看书。
傍晚时分,马车缓缓落定,袁曳率先跳下车,远远伸出手臂等候她掀帘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漠,轻轻将手放到他的掌心,借力下地。
她不动声色甩动手腕,欲挣脱他五指的包裹。
他收紧力道,不肯撒手。
面前容婉满面欣慰,她心感不悦,却不展现出来半分。
袁曳心跳如雷,转念一想他日后可是要占有她的,牵牵手算什么?
他豁然开朗,更加大胆挤开她扣紧的指缝,探指入内,十指相扣。
于淑慎冷脸斜视他,发泄不满。
“进去吧。”袁曳毫不在乎,咧开嘴露出整整齐齐八颗牙齿,引领她前行。
马球场依山傍水,冬暖夏凉,是个十足的好去处。
一路走来,于淑慎张目四望,眼前忽而闪过一年多前那场马球会。
她悄悄转头,举目打量身侧之人俊美的半边脸。
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这会儿的他,冷漠不再,反将一腔真心剖开来给她看,只是……
她却不需要了。
注意到她的打量,袁曳正过脸来,弯弯眼睛,“你前面有个台阶,小心绊倒。”
她提提唇角,淡淡道:“多谢。”
上阶之后,一座恢宏的宫殿撞入眼帘。
穿过长长的宫道,一块提着“元明殿”的牌匾悬于宫门之上。
引路女使顿步,躬身道:“长公主殿下在内等候,奴婢就不进去了。”
袁守义颔首,女使告退。
容婉蹙眉远望,稍加思索对袁曳说:“曳儿,你带淑慎回去安顿,我和你爹进去便可。”
袁曳稍稍沉默,凝重点头,携于淑慎往东面的竹青馆而去。
在见到宋归锦那刻,夫妻俩的心弦绷到了极点。
宋归锦盈盈一笑,挽住容婉的胳膊亲昵寒暄:“婉姐,许久不见你,怎的瘦了这许多?”
“我倒是没留意。”容婉摸摸脸颊,牵强附和。
宋归锦轻叹,语调沉下来:“定是因为曳儿遇刺一事吧。”
闻言,袁守义面色一变。
宋归锦眼尖,但不打算避之不谈,反而就这个话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