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戏园子回来后,晚卿便一言不发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日,谁叫也不出来。到次日清晨,仍旧是水米未进。
管家德叔担心出事,便吩咐厨房一早做了青粥,让小侄子阿福送去。可小福子在门口扣了半晌的门,她只淡淡从里面抛出一句“不想吃。”便再没声音了,惹得桑桑和小福子两人在外面干干的着急!
“桑姐姐,小姐到底怎么了啊?上次这样......还是老爷夫人走的时候,可别再出什么事!”小福子顶着一张稚气的脸庞焦急地问。桑桑也熬了一夜,红着眼睛说:“我也不清楚,但不过定然和那沈长安脱不了关系!小姐......就是和他说完话便这样了,我找他去!”
刚跨出步子,就听见前院一阵闹哄哄的,像是有人打上门来了!桑桑和小福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来不及多想就一把提溜起裙子向前院跑去。
前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顾晚卿,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别躲着!说好的十日前交货,我在陵水的码头连着等了整整十日,都不见你们的货船来!有市无货卖,现在,把我手头上的买主全给得罪了!你说,怎么办吧?!”其余的几人也愤怒的举着拳头附和:“对,让你们顾老板出来!”
年迈的德叔斜倾着身子,豁出老命死死扑在一名正在叫骂的男人身上,府中其余的伙计也全都举着大棒,和剩下的人对峙推搡着。那男人身材高大强壮,一身腱子肉,满脸胡子拉碴,不像是个掌柜,倒像是个土匪!年迈的德叔显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那人猛地用力一推,连连后退几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桑桑看清楚来人,一拍大腿,低声道:“坏了!怎么把葛掌柜给忘了!”
这葛掌柜是南州陵水人,前些日子刚从顾家的茶园订购了数量相当可以的春茶,定钱都已经付了一半!确实也是和他约定好十日前在陵水码头交付二十箱今年新产的碧螺春......这事,晚卿本是记在心上的!可那日,从玉泉山一回来,就被顾远舒的事情给绊住了,全府上下都慌了神,这几日忙着上下打点,四处奔走的想法子救人,倒是全然忘了葛掌柜这茬了!
小福子冲上前去扶起摔在地上的德叔,红了眼睛就要回身打人,场面几近失控。刚一扬起拳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制止——
“小福子,住手!”
众人循声看去,晚卿红肿着眼睛,穿了一身宽大的杏色衣袍,面色铁青的出现在院里。
前院闹的不可开交,她怎会听不见。
见到是晚卿出来,小福子不情不愿地收回拳头,压着火站回德叔身边。吵闹的场面也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她身上,似要听个什么答案。
她缓步走到葛掌柜面前,而后弯下腰深深地鞠下一躬,面色绯红地说:“葛掌柜,实在抱歉,前些时日家中出了些变故,耽搁了交货,不过茶叶都还完好的封存在茶山上的箱子里,我这就派人给您送到码头去行吗?”
葛掌柜扬着脑袋,反倒也不着急了,做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气哼哼地说道:“顾晚卿,我当时看在咱们头一次合作的份儿上,给你出的价码不错吧?你如今这般行事,往后咱们还怎么合作?我手头上的那些老主顾,现在全都跑别家订购去了,谁来赔偿我的损失?你......赔得起么?!”。
晚卿沉下眸子,思索良久,说来葛掌柜还是那亲家方大人介绍的,今年一下就订购下数量相当不错的茶叶,且提前支付了一半的货款......如今自己没能按时交货,确也是自己没理,对不住别人。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商量道:“葛掌柜,那这次的货品我全部按三成的价格处理给您,行么?之前多收的银钱,我折算好再退给您,往后每年只要是您的单子,都按市面七成的价格,这样......您看成吗?”
似是不满意这个方案,葛掌柜不屑地一甩袖子,从袖管里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在手中舒展开,指着上面晚卿按下的红色手印,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合约上写的明白,如你未能按时按质交付货品,不仅要赔这次的全部货款,还得另外赔偿我的损失,违约金——共计八千大洋!”
什么?八千大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府上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晚卿瞪大了眼睛,看着合约上那枚鲜红地指印,竟一时语塞。当日,她一心想笼络住这个陵水来的大主顾,想着毕竟是县长大人介绍的,不会有大问题,于是在茶山上合约都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摁了手印......可因为这一时疏忽,八千大洋......就是赔上顾家的全部家当也还不上啊!
“你就是个黑心的骗子!”气急了的桑桑冲过去便指着葛掌柜的鼻子骂道。他却不以为然,揣起双手狡黠的一笑。见他如此有备而来,再细想前因后果,晚卿心中依然明了了七八分。她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抬眼看着他,恨恨地说:“葛掌柜......您,这是给我做局呢吧?!”
葛掌柜闷哼一声,也懒得搭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