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破败
这一喊,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到了屋里,又和散架似的躺在地上,默默喘着气,也不哭也不闹了,很安静也很听话。
但眼泪不听话,依旧流着,顺着脸颊打在地上。
地板上的尘土被泪水粘湿,留下一滴又一滴大小不一定泪痕。
平躺在地上,眼眸里氤氲着水雾,如淤泥满池的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袁瑾?吓坏了,心脏跳得咚咚响,她自己都能听到,也不敢走上前扶他,只在一旁盯着看。
老天爷专与他作对,为什么偏偏把她带走呢?他想。
许是因为她太好了罢,上天觉得她太好,不忍心让她在凡间受苦。
可他也觉得她好,甚至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么多人,老天爷为什么和他抢呢?
怎么忍心把她从世界上夺走呢?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这么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没有了,再过几年她在世上存留的痕迹也被抹去,她没有家人,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为她立坟烧纸罢。
但这事实他还是无法接受,她的音容笑貌仍回荡在耳畔。
袁瑾?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蹲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许久,他才一个人痛苦的喃喃道:“那日初雪,她为了告别,还专门打扮了,那么好看……”
话到此处,又哭了几下,缓过气来才继续含糊不清的说,“她给了我防寒物件,还让我不要不切实际,鼓励我担起这个家。说了好多话,和哄孩子似的……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好端端的一个人啊……这么年轻,她才十九岁啊……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十九岁啊……我为你立坟,在你坟头哭……”
话到最后,早已泣不成声,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囫囫囵囵的。
这是他救了两次的姑娘,险些丢了两条命救下的姑娘,就这么死了。
有人舍命救下快枯萎的玫瑰,把玫瑰养在精心挑选的玻璃罩子里,那人呵护它,不想让玫瑰再接触一点风雨。可有一日,玻璃罩子碎了一地,玫瑰也枯萎了,这像是宿命。
泪水呛到鼻腔里,让他止不住的咳嗽,咳得满面通红。
袁瑾?更觉他可怜了。
头脑一热,他又要义气用事了。
他用尽力气猛然起身,把桌子上的瓷碗打碎,拿起一个碎片就要往手腕上割。
袁瑾?大叫一声,冲上去死死拉住他的手说:“你干什么你疯了!”
吴宝翠和陈小玉听说少爷又发神经了,都一步也不敢歇的往过赶。
“疯了!疯子要去死了!”他大吼。
把她狠狠一推,正要割,吴宝翠和陈小玉就闯进来了。
陈小玉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道:“干什么啊你!”
看见三姐哭得这样伤心,自杀的冲动消减不少,但那只手还死死攥着碎片。
吴宝翠看这一片混乱,还有陈乔礼的手已经被碎瓷片划出血来。
那血如鲜艳的河水,慢慢流在白色的瓷片上,把那白瓷都染了个色。
吴宝翠瘫坐在地上对着陈乔礼跪下哭喊:“陈乔礼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娘求求你了,只要你好好的你干什么我都答应!”
干什么?他想娶她,可她已经死了,他母亲却现在才答应……
握着瓷片的那只手的力度又大了,看向吴宝翠,脸色寡淡,“娘,晚了,一切都晚了,我要娶她,她死了!
没有尸体,没有照片,我连冥婚都结不成!”
这时,他的嘴唇已经白得可怖,上面全是崎岖的裂痕,一道又一道,里面有血色,额头上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陈小玉趁机把那被血染红的瓷片夺过来,又一把摔在地上,对着陈乔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糊涂!太荒唐!还,还冥婚,你让别人听听你要干什么!
你还嫌咱们家不够倒霉!还嫌咱们家不够丢脸!活人不娶你娶死人!”
他给陈小玉一个无力的笑,独自喃喃,算是撂下话,“我不清醒,我荒唐,就是这样,难得糊涂。”
话虚虚的一抛,人一翻白眼就倒在地上。
这一昏,就是十几天。
昏睡在床上还时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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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人都觉得他中邪了,肯定是那女人的鬼魂作祟。
鬼魂有怨气时就会化作厉鬼,陈方正怕府里那尊佛镇不住,反而变成更厉害的鬼,到时候就麻烦了。
于是请来做法的道士驱鬼。
那人穿着一身道服,头上有一根条状略弯的黄杨木道簪,后端刻有太极图案。
两条剑形长带缝于道袍纽扣位,身后背着雌雄双剑,腰间戴着鱼鼓和阴阳环,手里拿着木制拂尘。
陈小玉和吴宝翠推着陈方正上前迎接,陈方正说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