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才能等到头啊……”
李云天不耐烦的说道“又不是我拖着不离,是她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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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乔礼带着鸿德,张思乔拦了两辆黄包车,车停下,他和孩子坐一辆,她单独坐一辆。
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走,哗塔哗塔的,车顶棚和铜制大轮子不断作响。他胳膊肘撑在扶手上,眉峰紧蹙,似是若有所思的茫然看向身边倒着走的柳树野花。
那笔钱到底怎么凑?
可他又不甘心便宜了许昌瑞,欲要打官司,可一打官司家里人就会知道,他爹心脏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陈家以后可怎么办?
与其这样,不如一个人承担下来,也算是回报爹娘的养育之恩。
想到这里,肩上赫然有了沉重的东西,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鸿德看舅舅脸色极其难看,便摇了摇他的胳膊,大声问,“舅舅,你晕车吗?”
陈乔礼轻轻摇头,闻言,不语。
她不停的回头看向陈乔礼,但他始终低着头,好似沉思着什么问题一样。
“乔礼!”她喊了一声。
一抬头,就看到她满面焦急的模样,想来是担心自己。再仔细看着她的脸,陡然觉得很幸福,一切都平静下来,就像此刻是个平常日子,他们照常坐着车回府里一样。
他对她盈盈一笑,轻轻摇首。
她这才放下心来,转手回身。
她不再看自己时,他戴上的一副面具又摘下。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好像和平日没什么两样,都有说有笑,有哭有闹,神态各异。
路边的树叶子全干透了,风一吹就脆弱的从枝干上落下,有的孩子跑到树下去捡叶子,也有的去踩,听那嚓嚓的清脆响声。
不过他心境与往日大有不同,所以看着这市井百态,生出一阵凄凉之感。
黄昏十分,血红的夕阳似是天神把这原本蔚蓝的天划了好几道口子而流出的血液一样,落日愈发低沉,奄奄一息的藏到天界后面。
到陈府门口,他顿步,侧眸和她轻声道:“思乔,你看我现在的脸色怎么样?会让他们发现吗?”
“脸色发青,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看出来?”
他眉峰一紧,叹息着说道:“嗳……那咱们避着点他们罢。”
嗯了一声,拉起他的手。
鸿德砰砰砰的敲着门,喊道:“开门!”
陈小玉正在外院儿逗着猫儿,听着鸿德的声音,本以为是大姐和姐夫来了,没想到一开门却是陈乔礼和张小姐。
“姐,我们回来了。”他假意笑着,但又有些苦笑的意味。
陈小玉怔了怔,弯腰对孩子说道:“你爸爸妈妈呢?”
孩子正要开口,陈乔礼抢着说道:“姐,你带他进书房读书,鸿德,和小姨去。”他摸了摸鸿德的头说着。
陈小玉发觉到今日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为何,或是自己想多了?
想罢,陈小玉带着鸿德进了三进院子里的书房。
他拉起她的手,因怕被人看见自己愁眉苦脸的缘故,一路上抄着小路走进自己房间。
刺啦——把门一关,他两只手就撑在木门上,背弓着,似是粘在门上一般,久久不动弹。
他人的眼神里是没有光的,甚至耳朵里也听不见声音,慢慢的,思维集中,眼前东西才清晰,才看见她的脸。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今日累了一天,不早了,休息罢。眼睛还红着。”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抬头通过门上的一排窗户纸望向天。
寂寥无尘,半个月亮孤寂的挂在上面,摇摇晃晃无精打采,往日繁星点点都不见了踪迹。
微白的暮色之光照在他人的脸上,散下的一缕青丝遮挡眉目,看不真切,鼻尖有些白。
重重的叹了口气,放下手来,坐在交椅上一晃一晃,慢慢开口“大姐说的没错,我确是荒唐又不孝,是个极其无用之人……”
她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谁说的,你才不是这样,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有办法解决问题,你是那个乐观又开朗的陈小爷。
是为了救我什么都不顾的陈小爷,是悬壶济世的陈小爷,怎么能是无用?钱的事我和你一起扛着,大不了我出去唱戏赚钱。”
话音刚落,他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他垂眸,睫羽轻轻颤动,轻声细语,“你听我说……思乔,这事我一个人承担,和你没有关系。你只管好好识字读书,学很多你喜欢的知识,将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说完,喉结微动,他靠在椅背上,合眸又言语,“嗳……是上辈子造的孽,既然这辈子要还……都让我一个人受罢。”
她看着陈乔礼,眼泪一行行缓缓的流出,
“陈乔礼,你一个人来扛?你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