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赵引真意外的是,孙先生派去盯着那个洞口的人并没有看到项烈。
“奴才是卯时初的时候去的,一直盯着到辰时三刻,孙先生找来了奴才。”这位孙先生府上一直伺候的奴才,做事向来妥帖,孙先生才安排他去盯着那地儿。
孙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皱眉道:“卯时到辰时这段时间他没去洞口,军营里所有的人又都说没见过项烈。难不成昨日他去叛军营里放火回来,转头就从那里离开了?”
“我还正疑惑昨夜放火的时候,项烈回来得要比其他人都晚一些,险些被叛军的追兵赶上。难不成他昨夜在那里见了燕酲?”赵引真刚从战场下来,还正一身狼狈,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隐隐作痛,不过她没当没事儿,先找了个座儿坐下了。
孙先生见她一身狼狈,脸上还横着一道血迹,放下了话头,直赞道:“真是将门虎…将门无犬子呐!”
赵引真还没来得及开口谦虚两句,就被孙先生赶出去了,“您快先回候府瞧瞧身上有没有伤处,好好换洗了这一身吧!”
“那项烈…”
“这事儿也急不来,快去吧!”
赵引真郁闷地离开军营。
军营里丢了个将军那是天大的事儿,本来昨日知道燕副将叛入敌营的事已经人心惶惶,今日又少了一个项将军,大家都止不住猜想他是不是也像燕酲那样当了叛徒。
将军们都纷纷当了叛徒,他们做兵卒的还有什么坚守的必要?
事情发酵到傍晚,项烈还是一直不见踪影,几十个士兵合计了一番,派了个口舌最伶俐的领着,浩浩荡荡去城墙上找孙先生。
正好王骞和万俟松也都在那儿。
为首的士兵一言不发地用力抱拳对他们行礼,脸上神情慢慢变得坚毅,半天才道:“先生、两位将军,眼下燕副将叛变,项将军也不见了,将军都如此,我等为何还要坚守古虹?我们粮草被断,被薛林困在这里已经有足足三日,可是一直不见有人来援,光今日叛军的几轮攻势,咱们已经折损了两百人!这样下去,城墙撑得住,弟兄们也撑不住了!”
“求先生和将军怜惜弟兄们的性命!”后面随之跪倒一片。
这些士兵有的缠着伤了的胳膊,有的拄着拐行动不便,有的脸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们曾经历经无数场战役,英勇抗敌。如今随着将领的叛变,士兵们的心冷了,再也不想无望地守着这座城。
王骞和万俟松都手足无措,看着他们坚决跪地,心中隐隐有了动摇。
古虹四望无援,无粮,无兵,再这样耗下去,只能落得兵亡城破的下场了。
空气中凝滞着,只有古虹的战旗还在他们头顶的城楼上猎猎作响,孙先生紧绷着唇角没有开口,脸上的皱纹越显苍老。
难不成真要将古虹拱手相让么…
忽听一声凄厉悠长的马啼,下方茫茫的灰色战场奔来一人一骑,他穿着黑金厚重盔甲,头发用布巾尽数捆绑,露出坚毅粗犷的大脸。
众人被动静吸引,看了过去。
“项烈?!”万俟松仔细看了一眼,脱口喊出来。
今日夕光大盛,风卷着地上的粉尘飞起来,到处都是明亮的赤金色尘雾。
项烈正对着敌营的方向,往城楼上偏头看了一眼,随即紧握绛红长枪,狠狠回望向敌营。
那边也是一人一骑,手握大刀,身影缓缓在尘雾中出现。他落在肩膀的微曲的耳发随着马向前走动而向后飘去,孙先生几乎立刻认出他来。
是燕酲!
项烈与燕酲相向对立,肃杀的气息裹挟着风中的尘土席卷而来。士兵们也无心请命投降了,纷纷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失踪了一整日的项将军此时竟然会出现在战场上,还单枪匹马对上了叛变的燕副将。
项烈和燕酲之间距离不过五尺,互相眼神对峙,向来莽撞的项烈此时倒没有说话,反而燕酲有些沉不住气,紧了紧手中的大刀,微微将下巴抬起。
“项兄,昨夜我已经和你说了,古虹是不可能守下来的。侯爷病重,大公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流窜,你不如同我加入薛大将军的阵营,待到瑞王荣登大宝,你我都是新朝的大功臣!”
项烈啐了他一口,冷笑道:“别和老子称兄道弟,这么多年侯爷和大公子是如何器重你的?你兄长又是如何教导你的?古虹正是危急存亡的时候,你却倒戈相向?今日我项烈与你割袍断义,在此决裂!”
项烈从盔甲内扯出一角衣袍,硬生生撕碎,抛在地上,然后对着燕酲挥枪。
枪尖尖锐带有寒芒,他拽着缰绳,声如洪钟:“薛林既然肯放你出来与我见面,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战!”
燕酲狠狠抿唇,也缓缓亮出长刀,“成王败寇,我只是想建功立业,我没有错!”
这是昔日兄弟的一场决斗,随着两人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