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能量在体内缓缓流转,所过之处涌起一阵暖流。心像是飘在一片蜜子酒的汪洋,浮浮沉沉,些微落不在实地的不安短暂出现,就被温柔环绕的梦幻快感所取代。
阿米莫安生出自己很强大的错觉。不,或许不是错觉。
风暴酝酿,仿佛呼之欲出。
“怎么了?”
手臂被攥住,阿米莫安清醒过来,把手从神树的躯干上慢慢挪开。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大脑仍像小酌后般微微晕眩。
他抬起头,和吉尔德,他的老师、精锐班班长对视上。
吉尔德满面严肃。
是的,这场仪式还没结束。
阿米莫安几不可察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退回原列。
“这就是授印,这表示光明神认可你,作为他的战士,供他驱策,任他役使,为护卫光明神的领土、我们的家园献上你拥有的一切。”
正是秋末冬初,虽是晴天却也肃杀萧萧。世界被寒冷气息笼罩,天空如铁一般铅灰,阳光冷冽,将落未落的秋叶在光下变得透明,仿佛古老秘典的书页,增添了几分庄重。
“授印完成后,你们就正式成为光明军团精锐班的预备役,”吉尔德站在高台,威严地扫视着黑压压的人群,“你们不再是父母的孩子,不再是妻子的丈夫,不再是弟妹的兄长,你们没有自我,只有光明神战士这一个身份。请做好这份觉悟。”
台下无声,众人举手行军礼。
寂静间,阿米莫安听到一声嗤笑。他微微侧头,对上约书亚审视的目光。
约书亚冲他挑了挑眉。
阿米莫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寒风呼啸,神树于寂静的空气中傲然屹立,宛如守护者,等待着冬天的降临。
......
“你是说,你一定要知道我们打算怎么做?”父亲疲惫地揉揉眉心。他今日再次晚归,推开门便发现自己疼爱的大女儿在客厅里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谈判姿态。
“是的,不然我不会罢休的。”尤里大声说。
父亲叹气。
“尤里,”母亲脱下大衣,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今天已经很晚了,放你可怜的爸爸妈妈去休息吧。”
“不,你们之后一定还会拿出相同的说辞来搪塞我的。就是今晚,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乱。”
“我可爱的尤里,”父亲坐了下来,姿态放松,“你真的想知道吗?你觉得你知道就可以帮上忙是吗?如果我坚持不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没说我一定要插手,我只是担心——”
“你只是担心吗?你只是自大地觉得自己必须要插手,这样问题才能够按照你的预期顺利解决。”
“我不是。”尤里咬紧了嘴唇。
“别这样对孩子说话。”母亲在尤里身边坐下,一手轻轻搭在孩子肩上,“别多想,我和你爸爸只是不想你担心。”
“你没你想得这么聪明,尤里,如果你真的聪明,就应该听话,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父母吗?世界上最爱你、最愿意保护你的,你的爸爸妈妈?”父亲微微弯腰,诚恳地注视着女儿。
“我只是担心……我什么也不知道……”尤里颤声道,双拳紧攥着放在双腿上,“我害怕,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贝雷塔一家是因为住在边境的山上才早早发现种种迹象,你们为什么会知道神树有问题?你们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你们真的还是我的爸爸妈妈吗?我的爸爸妈妈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去集市上卖漂亮石雕赚钱、给我做好吃的晚餐的普通人,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卖石雕、继续为我和莱娜做晚餐了?”
“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尤里捂住脸,低低抽泣。
母亲环抱住她。
父亲坐在了尤里的另一侧,低声轻哄:“好,好,是我们的错。”
“我只能告诉你,尤里,我们会一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我们一家都会安安全全的。”
“和贝雷塔一家一样搬去泽尔塔吗?他告诉我那边也有很多底民,莱娜在那边不会受人歧视的。”
“不是的,我们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哪里?”
“现在不能告诉你。”
尤里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大颗落下。
“你到时就知道了。我向你保证。”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神父现在还没回来上课,我每天都在想,今天会不会就是最后一天了?求求你们,我们能不能快点离开……”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母亲轻轻点头。
父亲:“我们这周就会离开。一切都来得及。”
母亲亲了亲尤里的额头:“快睡吧宝贝。别担心,一切有我们。明天我们一家一起吃晚饭,嗯?吃你们姐妹最喜欢的兔子糕好不好?”
尤里抽噎点头。
大概是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