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彦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犹豫了片刻,还是取下木簪递了过去。
弘敏师父接过后用手指在簪头的位置摩挲了几下,又对着阳光看了看,才交还给霍伯彦。
“霍施主,敢问令尊的名讳可是霍章吗?” 弘敏师父的表情有些微妙。
傅惊梅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弘敏师父似乎认识霍伯彦的父亲,难怪他那会看霍伯彦练习时的神情就怪怪的,想必是从招式之间看出了什么。
霍伯彦神情一变:“你认识我爹?”
弘敏师父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再望向霍伯彦的目光中就透出几分慈和:“果然是故人之子。你父亲还健朗吗?”
“我爹娘早已过世了。” 霍伯彦摇摇头,又急切地追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爹的?他也来过这里吗?”
傅惊梅见两人聊的话题有些私人,想默默溜走,却被霍伯彦一把抓住衣领:“你干什么?”
弘敏师父见状微微一笑:“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下午的授业也要开始了。不如霍施主先跟我去授业堂,练习过后再聊吧。”
说完便和傅惊梅等人微微示意,率先离去了。
霍伯彦拔腿也要跟上,傅惊梅赶紧叫住他:“那我把带的东西,都给你放到禅房那边去。之后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霍伯彦皱眉:“你不是说晚上要吃饭么?急着走什么?”
你这话简直让我没法接!傅惊梅在心里吐槽。
人家碰到了已故老爹的好基友,说不定要凑到一起忆往昔,没准还要抱头痛哭什么的......她可不想随便掺和进去。
反正她的最终目标就是回家,除了攒经验必要的NPC或是背景剧情以外,并不想产生什么牵绊。
何况多年追剧的经验告诉她,凡是遇到此类场景,有极大的可能会触发隐藏剧情,莫名其妙地卷进一些奇怪的事情里,所以傅惊梅决定能避开就避。
像裴柔之的一些事情,傅惊梅都是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的,对方也对她的态度心领神会。但凡不影响生活,纯粹私人领域的事,你不问我不说,双方都保持着成年人的分寸感。
问题是霍伯彦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从来都是直球选手。常规的交流方式对他不起作用,这些人际交往中隐秘幽微的地方,他又理解不了。
傅惊梅只好搪塞道:“你要和弘敏师父聊天嘛,我们等着挺没意思的,不如改天再来找你。”
霍伯彦表示理解:“那你们都来,一起聊天就不会无聊了。” 说完追着弘敏师父的方向,一溜烟跑的不见影了。
大虎差点笑岔了气:“哈哈哈哈,你和他打了这么久交道,怎么一点没长进?”
傅惊梅哭丧着脸:“我以为毕竟是说他父亲的事,他多少会介意一点呢。”
裴柔之笑着接话:“以前让你问,你又不肯。现在难得有机会了解一下,既然他本人都不介意邀请了我们,不如就去吧。不如先去他房间,放下东西要紧。”
几人闲话两句,拦住个打扫的小沙弥,一路去了霍伯彦住的禅房。
住客的房间不能随意入内,但她们早争取过了霍伯彦的同意,现下也只是放几件东西,没什么可避讳的。
霍伯彦的房间就和他这个人一样,简单得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却打扫地一尘不染。
傅惊梅把带来的点心放在桌上,又找出个白净的瓷盘洗干净,将带来的各色鲜果细心摆好。京师的物产丰富远非北境可比,只要你有钱,南来北往的各色货品,吃的玩的,就没有买不到的。
傅惊梅想起霍伯彦在山上,必定吃不到这些。他又向来不重视衣食住行上的细节,于是特意买了城里特色的美食,或用油纸裹好,或用荷叶包了,全都码在桌上。
阿镜阿影都没闲着,本来房间没有什么打扫的余地,但她们被裴柔之培养出来的挑剔双眼还是找到了几处死角。比如衣服叠得歪七扭八,比如窗边的植物不知多久没浇过水了,叶子干成一团。
各色东西都放好后,傅惊梅觉得还是再给霍伯彦留些钱才妥当。
其实她已经又给了住持一笔钱,还添了好多餐费。可最近忙得找不着北,也不知道下一次来要隔多久。霍伯彦不是个会主动开口要的人,还是提前多留出点好。
当面给,他肯定不会收。傅惊梅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在屋里转悠起来,想找到个能藏银子的地方。
霍伯彦固执起来,是根本说不通的。还不如悄悄给他留些在屋里,等临别时再告诉他就是。
她摸出两块金子,到处摸摸看看,又怕被人偷了去,又怕藏深了他再找不到。
“我看他可以立地成佛了。”大虎跟着她在屋里转,嫌弃道,“怎么床上连个鹅绒垫子都没有。”
傅惊梅:“看你飘的,你是忘了咱俩刚来的时候,住破院子,睡硬板床的时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