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后,她着实别扭了好几天。平日里老谋深算的裴柔之,竟然也会像小女孩第一次交朋友时那样,露出稚气又任性的一面。
想想她和好朋友交换“信物”,那都是小学初中的事了。所以傅惊梅在觉得有点萌的同时,又背负上了另一股深重的压力。
为了能在本时空少点留恋,傅惊梅一直下意识地避免着和身边的人产生过深的羁绊。平时相处得开心、关键时刻能互相帮扶就足够了。
至于彼此的过去、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爱恨情仇,又何必互相剖白呢?
对一个人的内心和过去了解地越多,到头来,牵扯也会更多。
傅惊梅是个重感情的人,正因为重感情,所以才更要装糊涂。
既然迟早是要走的,何苦为将来留遗憾?还不如维持着志同道合的伙伴关系,如此分别时还能心平气和地各奔前程,道一句好聚好散。
一晃儿到了中秋,修家庄里从早上起就热闹地不行,主院里忙成了一锅粥。来往之人无论年龄大小,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
修家庄的传统,每年一次的中秋大宴,全庄上下齐贺,还会有戏班子演出新戏。打从入了秋,男女老少没有不翘首以盼的,就等着看今年的戏呢。
秋收已过,今年是个丰年,庄子上又新添了进项,上下的腰包都是鼓鼓的。只是庄子上门禁严格,除大小管事能领了对牌出庄办事以外,其他的人一概是不能轻易出去的。
平时也就罢了,庄上各色东西都齐全地很,大伙又有忙不完的事,也并不需要出去。可如今有了闲钱,又是过节,难免就有心思活动的,想进城去添置些自家用的玩意。
裴柔之也不拘着他们,让孙良趁着庄中采购的机会,分批带了人出去。现在庄子上人人身上都见了新鲜颜色不说,不少爱美的姑娘妇人,头发上还戴上了城里时兴的绢花。
傅惊梅本想找人给霍伯彦传话,结果阿镜说小丫头们知道是要给那个活阎王送信,都怕得不行,傅惊梅只好自己上门。
霍伯彦住的偏院是不用护卫的,但有个老头负责开门、洒扫、送饭等杂事。
这个老头不知道原本是何来历,半疯了流落在街上。孙杰留在铺子的人手看了,也想起昔日他们流浪街头的日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常接济口粥饭。
后来有次伙计粗心,晚上关铺子的时候忘了在后门下板子,这老头竟在那里为他们守了一夜。伙计们见老头虽疯了,却是个仁义的,说些简单的话他也懂,就求孙杰给他找个容身之所。
孙杰手下管着的是外面铺子的差事,要求的最是个眼明心亮,手脚麻利,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职位安置老人。
凑巧程川带着人进城里查账,孙杰就把人托给了他,让带回庄子上求求夫人。
那会傅惊梅还陷在草原,裴柔之哪里有心思管这个?何况老人部分神志尚存,但能做的事情不多。
最后裴柔之就安排他去了没人住的偏院,日常只做些打扫的活计。一是修家庄没有白养着人的先例,二是防着他发癫的时候伤人。
不成想,傅惊梅带回来了霍伯彦这么个煞星,还安排他住了偏院。只是以他的身手,当然不怕老头发病。而且有老头打扫院子,其他人也不必直面霍伯彦,被他的那张面具吓了。
这会阿镜在门板上叩了半天,才听“吱呀”一声,院门开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