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伯彦果然醉了,好在还能自己走路,虽然不走直线。
傅惊梅一看也放心了,他要是真的喝趴下了,自己可扛不动。看了看灯笼里的蜡烛还够用,拎起来走在他身边,让大虎在前面带路。
傅惊梅本来也没喝多少,那点酒意很快就散了个干净,秋天的虫鸣总带着股嘶哑的味道,衬得院子里有种别样的宁和。
喝醉的霍伯彦有点呆呆地,可一点没忘戴好他的面具,傅惊梅不觉有些可惜。
美少年谁都爱看,她也想趁机瞄瞄面具后的那张脸啊。
不过既然人家这么重视,她也没什么趁人之危的兴趣,只是调整着步伐的快慢,时不时在他不走直线时拉上一把。
“你,你为什么不怕我?” 其实想问为什么会相信他的,但是话到嘴边却转了弯。
霍伯彦的声音里带了醉意,加上微微的鼻音,震得人胸腔都酥酥的。也许是酒精让他比平时放松了些,他直直地望着傅惊梅,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傅惊梅心里小小地对这低音炮吹了个口哨,想了想总觉得这问题有点耳熟,好像他之前就问过一次了。
前面带路的大虎耳朵尖,头也不回地回答:“你不是都问过一次?怎么又问?”
“我问过了?” 霍伯彦努力思索,想起自己确实是问过的,但下午听到的话又让他升起了某种隐秘的渴望,固执地想得到个不一样的答案。
他使劲甩甩头:“妖怪最会说谎,不可信!”
“像你这样大美人,功夫又好又仗义,根本就只会假装凶恶,吓唬吓唬人罢了。肯定不会真的伤害我的!” 傅惊梅一顶高帽扣下,像个拍马屁的佞臣。
霍伯彦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别过脸,用牙缝挤出些咄咄逼人:“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和他说那么多干嘛?这小鬼是不坏,可他说话总是很欠揍啊!” 大虎费力地迈进门槛。
他们已经到了偏院霍伯颜的房间,傅惊梅忙着下门栓和烧水,懒得介入他们的对话。
“有种就过来!看看是谁被揍!” 霍伯彦反而松了口气,咧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来啊!老子一定把你揍到跪地求饶!”
“来就来!本大爷今天就要......”
“你俩都闭嘴!”傅惊梅揉着眉心,“大虎,你在屋外等我吧,我马上出来。”
看着大虎迈着小短腿气哼哼地出去了,傅惊梅扶着霍伯彦坐到床上。看他就打算这么睡,又只好使劲从他身下拽出被子。
霍伯彦还用着薄薄的夏凉被,要是真盖着这被子睡上一夜,肯定会感冒的。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傅惊梅无奈地出门,从大虎那里取出一床厚被子,给他仔细盖上。一抬头,见霍伯彦已经是合上双目,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了。
“一言不合就要打架,又不是生活在动物世界里。” 傅惊梅摸出了两颗醒酒丸放在杯子里化开,给他掖了掖被角,“给你裹严实点。”
她将放着醒酒汤的杯子放在床边,想了想,又就着月光留了张字条,写上服用的注意事项。方才推门抱起大虎,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屋子没有点灯,她也就没看见,霍伯彦看似紧闭的双目下,睫毛在微微颤动。
第二天傅惊梅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根本不想起床。可她有事要办,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披上衣服,只刷了个牙,脸都懒得洗,趿拉着软底拖鞋坐在书桌边。
要说傅惊梅唯一从原主那遗传的,估计就只有这笔字了。
不过字如其人大概确有其事,原主的字本是秀美端正的簪花小楷,傅惊梅写着写着就有些走了味。好在她对外的帖子都有专人帮忙誊写,倒也不会流传出去。
阿镜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杏仁露,替她磨墨铺纸。
傅惊梅也没有要避人的意思,在泛着玉色的花笺上快速写好拜帖,吹干后递给她:“拿去给平嫂子临一份,尽量今天送到慈胜寺去。”
平嫂子是那个怀着丈夫遗腹子的流放犯,能仿百家字迹,也是庄中的文书,管着所有非机密书信帖子的誊抄往来。
阿镜接下帖子看了看,好奇问:“您去见梦觉住持有事?该不会又想在寺里办奶茶活动吧?”
“不是,有别的事。” 傅惊梅转转手腕,“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就知道了。厨房有什么吃的吗?”
“夫人让煮了牛骨清汤,下了面条,留宿那帮人都吃完回去了。” 阿镜往拧干的热毛巾上滴了茶树精油和一点银丹草露,按着傅惊梅给她擦了脸,“您要想吃口别的,我让小厨房做。”
“柔之吃了么?” 她问。
“夫人还没吃。” 阿镜试探地问,“我叫人传个话,让夫人等等您?”
“成啊!”傅惊梅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涂面脂和眼霜,“简单收拾收拾,说我这就过去。”
阿镜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