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目光有温度，商言朔一定会被她的目光烫到。
不过九华剑仙不愧是九华剑仙，稳如泰山，八风不动，小徒弟炽热的视线于他如过眼云烟。
“走”，绝尘剑卷起两人，飞入青冥。
长明山地处渝朝西南腹地，玄都观则在渝朝北疆边境。普通人哪怕快马加鞭，也需一个多月才能到达。
九华剑仙作为修行界第一人，全速赶路只需三日。
但是此行带了两个拖油瓶，吃饭喝水，住宿睡觉缺一不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商言朔干脆放慢速度，边赶路边授徒，分别传了一篇剑诀给两人。
申椒所学名为《五行轮回剑诀》，卫薇学的是《日曜明光剑诀》。
这门剑诀威力强大，尤其对妖魔鬼怪之类有天然克制之效。
三人边赶路边学剑，时间过得甚快。
一日，三人落在一个偏僻山坳的村落中。
“这里好生奇怪”，卫薇虽说是头一回看见现实里的村庄，但古代再怎么徭役繁重，也不能一个青壮年都看不见吧。
这个村庄中来往田间的全是农妇，幼女和老妪都在家里干家务。偶有几个老大爷步履蹒跚得帮忙，却连半个五十以下的男子都看不见。每个人都神情麻木，好像行尸走肉。
三人走在乡间土路上，扬起的尘土连一丝半点都沾染不到他们，显眼得何止鹤立鸡群。
申椒走向村中唯一的瓦房，提高声量喊，“有人在吗？”
一位看着四十许，满面风霜的农妇应声出门，警惕问，“你们是谁？”
“大娘好，我们师徒三人是凌霄剑阁剑修，途径贵地，想要借宿一晚。”
大娘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似哭似笑，“你们……是剑仙?”
大娘颤抖着声音，忽而放声大哭，“你们为什么不早来啊……娘的石头呐……你走得好惨……”
申椒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卫薇直往师父宽大的肩膀后面躲，她最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哭了。
没办法，三人像傻子一样杵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大娘嚎啕。一个小姑娘闻声从屋子里冲出来，张开手臂挡在大娘面前，凶狠地冲他们呲牙，“不许你们欺负我娘！”
见女儿冒犯剑仙，大娘立马不哭了，擦干眼泪按着女孩的脑袋向他们赔罪，“仙人饶命，小孩子家不懂事，童言无忌，求仙人饶恕她。”
申椒忙把大娘扶起来，安慰她，“没事没事，是我们不请自来惹大娘伤心，该赔罪的是我们。只是敢问大娘，刚才何故哭泣?”
“诶，说来话长，三位贵客请屋内休息，听民妇慢慢说。”
农舍没有好茶，大娘呈上三碗清水，聊表心意。
正好卫薇渴了，刚要端起碗一饮而尽，就被师父按住。
“水有问题？”卫薇警觉道。
商言朔传音，“不好说，水里阴气甚重。”
卫薇假装喝水，其实偷偷洒了半碗出去，然后把碗放下。
大娘抱着女儿，唉声叹气，“我们许家村世代生活在毳山坳里，因为山路崎岖，外人很少进来，官府收税的，征兵的都进不来。所以尽管穷，但过得还算和美。”
忆起往昔，大娘表情柔和，眼里仿佛有光。
“去岁年末，村里很久前嫁出去的一个丫头，安娘子忽然回来，带了一大车礼物，说是回来探亲。那布上的花样村里人连见都没见过，大米一粒粒比珍珠还白，还有糖，甜滋滋的，村里小孩馋得不行。村里大家全去了，每户人家都分到了礼物。”
“安娘子说自己怀有身孕，想在娘家待产。村里人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得了好处，也都当不知道，衷心祝愿安娘子顺利生个大胖小子。谁能想到”，大娘面露惊恐，“安娘子生产当夜，竟然……竟然生了个鬼子！”
“啊！”，卫薇吓了一跳，失声叫了出来。
救命！她怕鬼啊！
见所有人都对她行注目礼，卫薇双手捂住嘴，一双不安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后来呢？”申椒追问。
“后来”，大娘更紧地抱住怀里的女儿，她女儿痛得皱眉，却懂事地没出声，“后来鬼子开始吃人，见男人就杀，然后掏出他们的心吞了下去。吃得浑身是血，满地的血……他还在哭，整个村子都是婴儿的哭声。”
“那安娘子如何了？”
“她……”，大娘眼神躲闪，闪烁其词，“不知道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