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的水声吵醒了卫薇,她揉着胀痛的额角从地上爬起来。
“这是哪里?”,申椒昏迷着躺在她身旁不远,身上的衣裙全都湿透了。
而在近处,一条湍急的大河自西向东奔流不息,河水是盈盈的蓝色。里面时不时冒出一个半透明的鬼影,可不等鬼影逃上岸,又被一个浪头压回河中。
“鬼鬼……鬼河?!”卫薇惊恐地四下张望,这里的天空无日无月,无星无云,只有空茫一片的灰暗天空。大地布满黑色的岩石,没有丝毫绿意,更无半点生灵。
卫薇心往下沉,她不会又穿越了吧。
“申椒醒醒,申椒!”
申椒一直昏迷不醒,身体温度越来越低,只有存放燧火石的胸口还是暖的。
卫薇半抱着申椒不知如何是好。
“东屋点灯西屋明,西屋无灯似有灯,灯前一寸光如罩,可恨灯台不自照。灯前不见灯后人,灯后看前真更真,慢道明尤远,提防背后眼。”
远远传来一首童谣,唱的人吊儿郎当五音不全,可听在卫薇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籁。
她极目远眺,一个人(或者鬼?)提着一盏灯摇摇晃晃地走近。
离得近了,卫薇终于看清,来人有一头如月光般的霜发,霜发被精心编成长长的麻花辫搁在左肩头。他的眼睛是浅淡的灰色,唇是艳丽的朱红色。极淡与极浓在此人身上碰撞,和谐又矛盾。
最紧要的是,这人与生人一般无二。
“前辈!”卫薇急忙叫住他请教,“请问这是哪里?”
来人拿灯盏挨近了她们照了照,灰色的眼球透着股无机质的空洞感,让卫薇心里发毛。
“两个活人?”那人语调上扬,听不出来是疑惑还是兴奋,“两个活人跑来幽冥鬼界作甚?活得不耐烦了?”
卫薇连连摇头,“不不不,晚辈还没活够,我们是误入此地,想回去,请前辈指条明路。”
“回去?不要嘛~这里天天死气沉沉的,好不容易有两个有意思的女娃娃下来,不要着急走啊。”
卫薇急切道,“前辈……”。
“嘘!”,他说,“不要叫前辈,我有名字,叫我安知。”
“安知”,卫薇紧张得手下意识扒拉申椒的头发,在不小心扯下几根断发后,卫薇右手握拳,抵在唇角。
“我叫卫茜薇,她是我师妹申椒。你能先告诉我,我师妹怎么了吗?”
安知对上卫薇忐忑的眼神,没再为难她,很干脆地说:“鬼界阴气太重,这丫头修为不够,正在被阴气转化为鬼身。要救她不难,你喂她几滴自己的指尖血可以撑个十天半月。”
卫薇苦笑,她怕鬼又怕疼,但人命关天顾不上痛了。只是申椒不愧是女主,她就薅了申椒几滴血养鸟,今儿个就得还给她了。
吞下卫薇的血后,申椒的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僵硬的身躯重新变得柔软。
卫薇感谢安知,“真是多谢你了。”
安知伸了个懒腰,突然兴味索然地转身就走。
“哎!等等——”
卫薇用灵力托起申椒,像放风筝一样举在身后,自己小跑着跟上安知。
虽然不知道安知的来历,但卫薇莫名有种此人不会伤害她的直觉。
卫薇相信自己的直觉。
鬼界荒芜,遍地是岩石和焦土。岩石垒起成石山,造就山陵与洼地,是沿途唯一不同的风景。
鬼界的路不好走,卫薇跟得踉踉跄跄,但始终没有离开安知太远。
她察觉到安知一直在顺流而下,不知道要走到何方。
卫薇大胆开麦,“安知,我们走了多久了?”
安知头也不回,“鬼界没有日月,自然没有时间。”
“没有相对时间,总归是有绝对时间的吧?”卫薇表现得不依不饶。
安知突然停下脚步,卫薇没防备撞上他后腰,后头的申椒又撞上卫薇的后脑勺。
受到双重撞击的卫薇委屈地抱头。
“干嘛忽然停下?”卫薇抱怨。
“到了”,安知将手上的灯盏放飞,灯火照亮了面前的无垠之海,还有海边开满的火红莲花。
“这是生死海,无数条冥河将死去的魂魄带进鬼界,最后汇聚于生死海。生死海将魂魄生前的记忆,情感所有的一切通通洗刷干净,最后只剩下真灵投入海眼,重新转世。”
卫薇耳边充满了海潮起落的水声,还有魂魄或不甘,或遗憾,或喜悦的嘈杂声。
她在想,自己和宁愿是否曾经来过这里?亦或者将来会来到这里?
“你带我来生死海边有什么目的?”卫薇可不信安知是什么有求必应的好人。
“聪明的姑娘”,安知轻笑,“我可以送你们离开鬼界,但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卫薇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