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帝都早已大变了模样。
如今是太平元年,同薛芷记忆中那般,登上皇位的依旧是司空无言,可那少年拜相的却成了另一人。
薛芷听着帝都传来的这些消息,不免有些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事在人为嘛,而且掺和这些事多危险……还是带着哥哥走遍大江南北要好些。
薛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这些年行商在外,颇得美名,如今薛家的生意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不比哥哥最初累死累活地帮着小君主治理清乐要简单得多吗?而且,这在外面才好帮哥哥治腿嘛。
当初听廖大夫说哥哥的腿会落下暗疾,虽能正常行走,每至霜寒雨落,便如针扎……这可不行,哥哥还年轻,怎么能提前老寒腿?而且居然还瞒着她!哥哥怎么能拿她当外人呢?
薛芷从来不担心受伤的事,虽然她不会治病,但她可是生机之灵!修复生机什么的最擅长了。就算人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她也能给拉回来。
就是之后偷偷给哥哥药里掺血给发现……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说说现在吧。不日,她便要同哥哥一起回帝都了……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就是前几天这不请自来的家伙有点烦。
薛芷百无聊赖地给面前这些奇花异卉浇水,有得甚至是已经绝迹的珍贵药材——她没管这些,反而是看着面前这滔滔不绝的家伙。
薛芷口中的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云睢。
云睢简直骂娘的心都有了,这天天都干得什么事啊。
“你五年前不辞而别就是为了撺掇辞哥做生意?!不是,就算带着你这个废物,辞哥也不至于在帝都混不下去吧?你就不能做点……能让别人夸你的事?”
五年不见,再见当初清渊的小谪仙,学府的小夫子,现在竟然拿着算盘在算账……啊不是,他不是看不起行商的,就是……那戒尺,那股子清冷……那可是当初十六岁拜相,十八岁平步青云的清乐丞相啊!薛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嘛?
“阿芷,那……是花?”算珠响起,不用想,这便是新鲜出炉的薛大商人。
此刻的薛还宴,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字面上的意思,云睢估摸着是在算被薛芷糟蹋的这一院子“银子”。
云睢看到薛芷跑过去时不小心踢到了架子,架子上一花盆应声而碎,花盆中的花瞬间蔫了。
那算盘声顿了一下。
云睢:“……”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一顿是在可惜这株药材要废了,不值钱了?
“抱歉,哥哥。”
“……嗯,你没事就行。”算盘之于怀中,此时的薛还宴墨发半束,仅用一根木簪固定。
云睢:“……”他刚刚是不是迟疑了?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违心?
薛芷打了个哈哈,抬脚跳过碎掉的花盆,小跑到薛还宴面前。
云睢似乎又听到了该死的算盘声:“……”所以落入尘世的谪仙人终究难逃一股铜臭味是吗?
辞哥,你变了。
薛还宴最近很忙,不止是生意上的事,还有就是……又要搬家了,这些药材花卉该怎么处理?本想着过来看看薛芷浇的花怎么样了,结果刚来就看到了让人眼皮子一跳的事:他家小妹又把花淹了。
他记得他有说过这花不能浇这么多水的吧?水都漫到花盆外了……本想提醒一下,结果他这不学无术的小妹一脚踢到了架子上……眼皮子又是一跳,然后……花盆碎了。
心里计算着这些花卉药材的“物有所值”,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有花盆。
算完后才想到:是了,他家小妹没伤着吧?
云睢是知道薛芷到了十二岁后就不会再生长的,究其原因,可能是这具身体没有活过十二岁。
最初那一年,薛还宴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小妹,还有点紧张,担心她会有什么不适,但请了很多大夫都说没看出什么,直至,他家小妹告诉他没什么事……再联想到小妹给他药里放血这件事……
算了,挺糟心的,等着她自己来说吧,但大夫还是要看的。
现在瞧着面前的小妹,小妹活蹦乱跳,倒也算一件好事。
“圣子,明阁那边已经到帝都了吧?你不回去吗?”
薛还宴抱着算盘,举步间玉珠脆响。
云睢现在听到算盘声还有点不适应,愣了愣才回答:“那边的事有云眠圣女看着,我不去也无妨,倒是小夫子……这些年可好?”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这些年一切康顺……现下这般,宴是当不得圣子一句小夫子的,还请圣子莫要折煞了宴。”
云睢瞪了一眼在一旁看热闹的薛芷,心里狠狠道:看什么?都怪你,他现在跟辞哥都生疏了。
谈了两句话,薛还宴便又回去清算账本了。
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薛芷被弹了脑门,然后这个“客人”被丢给她招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