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鹿道人随着掌门一去就是好些天,期间只匆匆传回几次口信。那只传信的纸鹤用翅膀使劲揪谢无忧的耳朵:“看好日月峰,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谢无忧低眉顺眼说是是是,保证完成任务。但岽离看到,纸鹤失去法力掉到地上之后,谢无忧朝宗门比试台的方向挥了好几拳。
天下第一开擂台赛,这不是小事。万云山久违地红红火火装饰起来,宗门大比才升起的祖传比试台日夜不息地轰响,旋钮转得冒烟,时不时能看到天工部弟子匆匆来去,嘴里还大喊:“台子又炸啦!”
掌门四平八稳地坐镇上方,哪里真炸了,她好及时派人去解决。等灰头土脸报告问题的弟子一走,她就回头猛敲扶鹿道人的脑门:“你是不是贼心不死还想救那个小孩?早说了,那不是病,是命,你救不了。”
扶鹿讪笑:“哎呀,景风师姐,你就当我又多管一次闲事。”
掌门没说话。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扶鹿,我……唉,算了,你不爱听这些。”
扶鹿也不说话了,岽离有病,景风也有病,她当年说要治好师姐,可没能做到。
也许真是命?
她知道景风的意思,可她不服气,从小到大,从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她就没服气过。景风懂她,没把话说出口,她果然不爱听。
景风师姐的病,说轻也轻。是她心里有道剑痕,很多年前她输了一剑,从此就生病了,这道剑痕再也没能消去。否则,如今的天下第一该是景风,远远轮不到她扶鹿。
景风多年未有寸进,寿数只剩短短十余年,而当年留下这道剑痕的人,扶鹿仍然没能找到。
她们双双陷入沉默,扶鹿心想,再给我一年,不,半年,就算偷渡去蓬莱,撅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景风脑子里也在飞过万千思绪,她心想,哎哟卧槽,哪来的香味,今天膳堂开饭这么早?
岽离捧着一盘烤鸡横穿整个比试台,丝毫没觉得自己吸引了多少目光。谢无忧让她给师傅师伯送点好吃的,就记得叮嘱她武场罡风大,多穿点衣服再出去。
一时疏忽,忘了岽离还不认得日月峰以外的地盘,而对一个还属于凡人范畴的小弟子来说,出日月峰相当于去外宇宙转了一圈,她在踏出峰门的那一刻,甚至已经做好再也回不来的悲壮准备。
当她正式踏出日月峰,发现在她养病学习的这段时间,万云山完全变了样子,同她被葫芦道人领进来那时相比,山门焕然一新。
破旧的山门重刷了,老掉牙的驮兽换新了,一直没舍得用灵石驱动的各种器械机巧、阵符幻境,也都用起来了。
岽离坐在新买的渡舟上,被超量信息流刺激得头晕目眩,还是邻座一个女修替她阻隔了一部分五感,她才捂着脑袋缓过来。
所以当她晕乎乎走下渡舟,非常没礼貌地从还在维修中的武场中央横穿过去时,她根本感觉不到别人的怒目而视。
娘亲诶,这就是仙人们住的仙境啊。岽离一边朝感应中师傅的方向走过去,一边左顾右盼,把能装进眼眶的景象都装进去,看得目不暇接不亦乐乎。
手中的烤鸡在走神间不知不觉歪斜下去,在它即将落地的前一秒,景风稳稳扶正了烤鸡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