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奴自己做的孽!遇上这么个玩意儿做主子!古稀之年也难得安生!” 余伯说着,又开始抹起了已经没剩几滴的老泪。
予柔有些悲悯的看向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抚慰,“您也就将将年过五十,还没到古稀呢!”
余伯摆摆手,“你这孩子,心是好的,但总安慰不到点子上。”
予柔撇了撇嘴,不再搭理这个老刺头。
渊生彻底凌乱,“不是,这,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话说余伯领命后,迅速策马赶往军营。
入营后,尚未行至王爷营帐近处,便已闻得帐内一片摇山震岳、鬼哭狼嚎。余伯心下一紧,赶紧加快脚步。不等士兵通传,便撩开帐帘径直闯入。
然而,帐中情景入目的那一刻,沧桑老练如他也彻底傻眼了。
只见堂堂三公之首,一朝之相,披头撒发、涕泗横流、衣衫不整的半跪于地,手里死死拽着王爷的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双瞪直了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死盯着王爷,分明诉说着,“我本不愿赴死,可你若不从,我也可以死一死。”
再看王爷这边,由于并不在乎曹得之的死活,所以神情里缺了点被威胁后的愤怒与为难。
但毕竟不能让这位风靡四境的当朝宰相在自己的军帐中披头撒发、涕泗横流、衣衫不整的自尽而亡,因此只能略显勉强的进行流程式劝阻。
一旁的武将军,武壮壮,边啃冻萝卜,边看得兴起。从军这么些年,也见识了不少敌方的狗屁大官儿,在国破家亡时屁滚尿流的窘态。但当朝权相在自己眼前如此理直气壮的撒泼打滚,实属宝贵的人生第一次!
武壮壮十分希望可以进一步了解一下,此人是否真敢抹脖子?因此对王爷管他死活一事不太开心。
在他家王爷与曹得之僵持不下,毫无进展的间隙。武壮壮抽空心想,若此人真心赴死,那也得先整理一下衣冠才能让他去死。不然披头撒发、衣衫不整的在王爷帐中,哭爹喊娘后自尽了,这谁还说的清?白白辱没王爷清誉的事儿可不敢瞎干。
定安王忙于与曹相之间的拉拉扯扯,没功夫注意到呆立一旁的余伯。武壮壮结束神游后,倒是瞥见了这位和他八字不合的王府管家,瞬间甩出了一个白眼。但转念又想,毕竟王爷就在跟前,卖个好也割不了他几斤肉。便将手里的冻萝卜掰作两半,大致比较了下,将小的那瓣跟舍金子似的扔了过去。
余伯顺手接住,茫然中又多了丝嫌弃。
“老奴参见王爷。王妃贵体欠安,命老奴前来唤您速速回府。王妃已经安排曹相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还请曹相不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心意。” 好不容易插上嘴,余伯自觉已经尽力了。
听到来自王妃的召唤后,王爷瞬间收回一切阻拦动作,准备回家。但这一撤手,可苦了自尽意图不太纯粹的曹丞相。
毕竟,在有王爷出手为阻力的情况下,曹相是可以安心将剑刃正儿八经的往脖子里逼的。直到王爷这不打招呼的一撤手,刹那间,剑刃直接割入肉身脖颈之中。疼得他吱哇叫唤,将剑一把扔了出去。
王爷一愣,俯身将佩剑拾起,继续准备回家。
武将军惊得大喜过望又猛啃了几口冻萝卜,嚼得唾沫星子横飞。
而余伯的茫然在此刻得到了升华,他漠然的认为,眼前这位曹丞相在今后的人生中,应该不会再轻易尝试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