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大丰!国之不存,何以为家?!我曹得之对皇天后土、曹家列祖列宗起誓!西伏大军确实已经长驱直入北渊腹地,直逼盛京城下!你定安王若再不率军勤王救驾!太后和圣上则危矣!!!届时,你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下的先皇?!又有何颜面自称 “定安” 亲王?!”
见王爷要走,屈身在地的曹得之慌作一团。情急之下竟扯住了王爷的裤腿儿,继续以气吞山河之势,行撒泼打滚之实。
“我北渊国的当朝丞相果真厉害!即便身伏尘埃之下,也不耽搁您立足道德高地之上。” 余伯斜眼觑着,没忍住揶揄了几句。
王爷头痛无奈,又不能撩开腿把当朝丞相给甩出去。只能面若磐石的定在原地。
余伯担心王爷会有所动摇,正准备再将王妃搬出,但话到嘴边却被武壮壮抢了先。
“你们这些盛京的贵人不是各个都饱读诗书的吗?怎么还没我军中马槽里的畜牲听得懂人话?”
“啊?!”
连番的自轻自贱、自取其辱,使得曹得之面对贬损的反应已经有些习惯了的麻木。在他泪眼迷离的视线中,武壮壮就是坨黑糊糊的,会啃萝卜、能说话的长形圆桶。
“哼!还敢提先皇?!不正是先皇亲下御旨命我等驻守极北边境,无圣上亲旨不得擅自回京的吗?!现下你既无当今圣上御旨,也无太后亲笔懿旨,凭什么让我们抗旨回京?就凭你曹得之一张嘴?!”
武将军一顿数落,酣畅淋漓。
曹得之虽然瞧着狼狈潦倒,但耳朵竖得溜直,一字一句都听得仔细。他寻摸着武壮壮的气口,准备插嘴辩解。
“再说了!!!” 武壮壮看见他张嘴了,故意的。
“ ‘定安” 二字是先皇封的,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王爷的自称?你们这些读书人,娘老子的,咋书读的越多越认不得黑白?天打雷劈的祸害,尽睁眼说瞎话,摁着老实人欺负!”
余伯在旁瞅着,头一次觉着武壮壮这家伙,除了做畜牲,做人或许也是可以的。
“不是本王不愿救国。”
由着武壮壮撒完气后,王爷蹲下身,对还扯着自己裤腿儿不撒手的曹丞相,平心静气的再做解释。
“若是国难,无论真假,我顺大丰都理应带兵赴京一探究竟。但是,天下皆知先皇旨意,我顺大丰此生,无诏不得擅离云中郡!这是其一。”
“敢问王爷,其二是什么?臣愿洗耳恭听。” 曹得之朝王爷深深一拜。刚止住不久的涕泪,霎时间,配合着情绪继续横流。
“西伏大军为何得以长驱直入我国境内?恕本王愚钝,曹相的解释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让人难以信服!”
曹相听罢,一脸憋屈。
“王爷甭跟他废话! 这老匹夫要死不死的,索性就给他个痛快!不然还真当我极北大军是黄口小儿?糊弄着给人当乐子耍?!”
这个 “其二” 直接引爆了武壮壮的炸点。
余伯眉头一皱,劝阻道:“将军慎言!曹相乃我朝三公之首,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不可不敬!”
”啊呸!!!你个老东西你懂个球!” 武壮壮青筋暴起,一点就炸。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捶余伯身上。被王爷狠瞪一眼后,顶着张憋屈得要死不活的糙脸,略作收敛。
余伯倒是安然自若,不甚在意。
“曹相恕罪,武将军话虽说的糙了些,理却是明的。按您的说法,西伏大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齐跨九渊天险,入我国土,兵至皇城。竟是因为北渊精兵巧匠跑去极西愚冢崖上修建栈道?”
王爷握住曹得之紧拽他裤腿儿不放的双手,努力庄严,但嘴角笑意、话中语气却是忍不住的戏谑。
“这是真的!都是范太尉那厮搞出的冤孽啊!”
曹得之突然哭天抢地,情绪过激之下口沫横飞、双眼发黑,朦胧中瞧见定安王虚眼撇嘴的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刚准备喷涌的情绪立刻一把收回,他迅猛的眨了眨泪眼,然后丝滑转入陈述语气,“臣和太后都说不能这么干啊!甚雅公非不听!他大权在握,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臣和太后呢?”
他略略停下,咽了口唾沫,“愚冢崖上的栈道前后修了近一年,刚开始崖上风和日丽气候宜人,工程进行得可谓异常顺利!直至数月前,崖上天象巨变,不仅雷鸣电闪不断,暴雨倾盆不停,还有飞禽走兽突然出现袭扰!以致成千上百的将士工匠们前仆后继的从崖上坠亡!死得那叫个惨烈!可范宝器还不死心!将士们死一个拉一个,死一群顶一群!就这样,踩着我国将士的尸首修到了西伏境内。
谁料到!竟早有贼子提前给那西伏国主通风报信!可怜那些幸存的将士们,在栈道修成的第一日,便万箭穿心而死!无一人生还呐!再加上死在愚冢崖上的,一共阵亡了五万大军呐!”
“范宝器何以愚蠢至此?!愚冢崖不可越,否则必遭天谴!这是黄口小儿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