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迟了半个小时,那几个老头子好几次要走我费劲才按下来。”
秦桑榆车还没停稳,谢茜就砰砰敲车门,急得直跺脚。
秦桑榆不屑地歪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黑色卡宴,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有个尾巴甩不掉。
秦桑榆走进包间,站定直接拎起一壶白酒,先干了一整壶。
“小秦总果然海量。这来迟了,要自罚三杯的。”说着,秦桑榆又被到了满满一壶。
八两白酒下肚,秦桑榆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在家吃过了晚饭,即便如此,还是觉得整个胃里翻江倒海。
所谓谈生意,就是说半句人话说半句鬼话,说半句真话说半句假话。
谢茜是秦桑榆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长得像人畜无害的学妹,实际上……秦桑榆看着谢茜撂倒一位大腹便便的光头之后朝她楚楚一笑,嗯,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酒过三巡之后,得了些甜头的一众老头子还想有后半程活动。秦桑榆偷偷掐了一下谢茜,皱着眉捂着胃摇头,她胃不好,所以习惯喝酒前先吃一餐,但即便这样,通常还是顶不住。秦桑榆的酒量大概不及谢茜一半,一进门的三壶白酒加上后来敬酒的几圈,基本已经接近她的酒量极限。再看旁边的谢茜,两边扶着两个晃晃悠悠的老头,一副“包在老娘身上”的淡定。
一行人下楼,十个人大概有八个人是走不了直线的,秦桑榆一边躲着旁边东倒西歪的老头的咸猪手,一出酒店大堂,凌冽的寒风冻了她一个激灵,只觉得吸入寒风之后的胃里好像更痛了。
高跟鞋崴在楼梯的一个踉跄,腰侧被手扶住,她刚想摆脱揩油,转头一看,站着的人竟然是许牧宇。
他竟然在门口车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许……许总?”
有喝大了的男人认出了他。
许牧宇没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黑衬衫黑西装黑大衣的男人,此时一脸严肃,堪称凶神恶煞。
刚刚还嚷嚷着要下一局的人瞬间作鸟兽散。谢茜看了许牧宇一眼,又看了秦桑榆一眼,果断地背信弃义,逃一般得自己跑路了。
不出五分钟,只剩下秦桑榆自己站在酒店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反应迟钝到甚至忘了讽刺他一句,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寒风凛冽,他的掌心温热,胸膛宽阔。
“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变成冰雕?”许牧宇咳嗽一声,声音还是哑的。秦桑榆酒后混沌的意识这才慢悠悠反应过来,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下楼。她自然而然上了他的车,蹬掉高跟鞋把整个人缩成一团,靠着副驾驶的车窗。
“喝了多少?”
“不多。”
“喝酒是喝不来业务的。”
“嗯。”
“做生意要走正路。”
“嗯。”
“……”许牧宇掐着方向盘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看着缩成小小一团的女人,心下又好像软了几分。他看了看秦桑榆微微皱着的眉头,关门下车,过了十分钟端回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想叫她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浅浅睡过去了。
许牧宇就这样盯着她浅浅睡颜,看了很久。直到林子瑜的电话打过来。
“你今晚……会回来吗?”
……
许牧宇看着睡着的秦桑榆沉默了。
“你和秦小姐在一起是么?”
“是。”
“知道了。”林子瑜没再追问他回不回来,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年少时她滴酒不沾,连酒杯放得离她近一些了,都要皱眉生气。可桑田沧海……
海城的冬天,狂风卷着海上潮湿的水汽而来,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冬夜的凌晨路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车了,路灯是昏黄的,光影此刻正好落在车窗玻璃上,车内的暖风温度刚刚好,她身上微微一点酒气,混着两个人的香水味。
若是有情人,此时该很快就醉了。
千万个不应该,但许牧宇没有叫醒她。
车开到一处不算新的小区,他豪华的车和公寓楼下停着的经济实用型显得格格不入。公寓甚至没有电梯,许牧宇脱了大衣给她披在身上,抱着她走进了房间。
他前一天宿醉过的酒瓶还留在卧室里。不同的是,客厅的防尘布已经被揭掉了,看得出来,有新打扫过的痕迹。
“许牧宇。你和那个小姑娘结婚吧,好好生活。”
几乎是许牧宇把她放在沙发上的同时,秦桑榆睁开眼睛,对上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
许牧宇没回应,走到厨房。
“家里正好有蜂蜜水。”
透过虚掩的卧室门,秦桑榆看到了满地散落的酒瓶。看着他递过来温吞的蜂蜜水,黯然失笑。
她早就醒了,从许牧宇接通林子瑜的那一通电话开始。
“你走之后,这房子我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