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匆忙用手替宴楼捂住耳朵。
撕裂黑纱,卷成团,塞入宴楼的耳中。
希抱着昏沉中的宴楼在草地上连翻了五六个滚,扑灭两人袍子上的零星火苗。
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了星空,与无边无际的清风,夹杂着五只烤乳羊的肉香。众人眼前一暗,利器都已握在手中,却失去了敌人踪迹。
脂娘似从火堆旁消失了。
在扔出无数条毒蛇后,脂娘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那个魔音一般的冷笑,盘旋在众人耳内。
“快!堵住耳朵!”希跺脚,以手示意。
众人有的已经面露狂喜,进入癫狂状态,耳内汩汩流出黑血。希匆忙蹲身一个个救治,从黑纱上撕裂了无数条布团,胡乱塞入那些人的耳内。
她的耳朵不会流血,任何魔音,都伤不了神的心智。
但是她脸颊上却裂了。
希以指尖试探伤口,指尖深刻地嵌入了伤痕断裂处。与上次在东极洲被铁娘子一刀割裂时一样。
希的心沉了下去。
在她心神大乱之际,隐匿于虚空中脂娘的手无声无息地抄过来,劈面夺住回旋飞往希手中的鱼唇。
希瞥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抢。
希撮唇长啸,半空凛然现出了一只巨大的金毛兽,脚踏清风,口衔脂娘而去。——是幻生兽阿寂。
希终于放下心,伸手接住阿寂抛下来的鱼唇剑,缓慢地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很狼狈,黑纱撕裂,面纱掉在一边。左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左脸是否又裂了,但是鱼唇又回到了手中。她笔直地往篝火最中心的地方扔了进去。
扑!
火灭了。散发出一阵蛇尸的恶臭与腥气。
残留于蛇尸上的魔法也随着这个暗夜一同消散。
宴楼此时已经停止了在地上翻滚,双目恢复清明。他扑灭袍子上的火苗,愤怒地走过来,四处寻找脂娘的踪迹。
“别找了!我拿她喂了妖兽。”希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倦意。
宴楼闻声抬头,脸色一阵震动。
希疲倦地笑了。“这些人都损伤了心智,需要尽快救治,否则都会疯。”
她打掉宴楼的手,掩面道,“我……我不要紧的。”
宴楼大怒,抱住她道,“怎么会不要紧!你是神女,这世间没有东西可以伤到你,这蛇既然能咬伤你,就必定是极毒!”
“先救你的子民。”
希淡淡地摇头,挣开他的怀抱,背对他而立。“这些人都是被我连累的。所有人都想得到鱼唇。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王者之剑鱼唇、一统天下的传闻、雪山神女的称谓,王子,若我再继续留在西极洲,总有一天会祸害西极洲这片广袤美丽的乐土、会伤及这些能歌善舞的百姓……”
“这些都别说了!”厌火国王子宴楼打横抱起希,快步往王府走去。“我带你回府!我会召集西极洲,不,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为你救治!”
希在他怀里,突然想起那日在东极洲的土地上,被一身蓝布碎花的船娘抱着。只不过今夜,希看见的是倾倒的破碎的夜空,无数叫不出名字的星辰,与一双□□的挂满血迹的男子的脚。
在一片昏沉里,希仿佛离开了西极洲王府王子的寝宫,身躯极轻,轻的如一片飘飞在虚空里的叶子,随一阵清风找到了幻生兽阿寂。阿寂正独自蹲在山谷上看白雾袅袅的云烟,回头见到她,温柔地走过来,将她衔在口中,然后甩到自己背上,驮着她立在山谷断崖,看云烟袅袅,看日升月落。希似乎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个梦——阿寂,为什么脂娘想杀我?
——因为你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阿寂慢吞吞回答。
——她想要的是什么?鱼唇?西极洲的王子?
——都有。
——脂娘是谁派来的杀手?
——她是阿修罗,只听命于自己的心。她恨你,所以要杀你,杀西极洲的王子,杀尽所有负她的人。
——脂娘现在何处?你当真吃了她吗?
——送回阿修罗领土了。她私通凡人,自有阿修罗的王去处置她。她是阿修罗王族的女,吃了她,我怕被阿修罗族的男子追杀。
……
——阿寂,如果我的容貌毁了,你会嫌弃我吗?
阿寂无声地吐出了一朵水泡,水泡大小如圆球,将希包在圆球内,冉冉上升。希恍惚间浮到了云烟深处,阿寂的脸越来越模糊,头顶没有日光,也没有月影,阿寂庞大的身躯在视线内模糊成了一个小小的黄点。但是阿寂的声音依然很清晰地传了过来——希,你要守住自己的心神,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倏地睁开了眼睛。身侧是无数双走动的脚,头顶是色彩艳丽的壁画,地面铺满华贵厚重的地毯。这里仍是西极洲厌火国王子的寝宫,而她正躺在床上,厌火国王子宴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