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个无奈的笑脸:“你先......下来,咱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丹书院中多是修士,经过五百年的传承,也早已不是谢家人一家独大的场面,他已经感知到了许多道注意过来的视线,怕是再过不久就要有人飞身过来瞧他家里的闹剧了,这让谢长川在除了偷【】情被抓的愧疚尴尬之外,还不自觉地有了些对苏如故的埋怨。
尤其是。
当苏如故冷硬地质问他的过错之时,他那身怀有孕的小师妹正浑身颤抖地贴在他的背后,柔弱无骨的手掌仿佛失却所有的力气一样躺在他的掌心,全靠他支撑着,才能稳稳站立。
他的师妹只是一朵难经风雨的无骨荷花,而他的妻子,却正是这摧花折草的风雨本身。
“不,就这么说吧。”
果不其然,没有出乎谢长川的预料,苏如故依然是一副毫不留情面的冷硬态度。
这让他感觉愈发棘手,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当妻子的,如此不顾及夫家颜面,冷硬至斯,半点也不肯通融,那这夫妻的情谊哪怕就此断绝了,也不光光是自己一个人的过错了。
“......我只是,只是想要照顾师妹一二。”
苏如故冷笑:“在床上的照顾?”
这句话一出口,她便看见谢长川那张俊脸涨得通红,不禁挑挑眉毛,还以为能做出这般丑事的人脸皮早丢之脑后了呢,原来还是有廉耻心的啊。
师妹顾如盼曾是谢长川年少时梦中求而不得的一抹倩影,纯洁无瑕的玉璧,他暗暗恋慕,却又碍于自家母亲对师妹莫名的不喜而只能按捺着,原以为只要时日长了,自己终将能和小师妹携手同归,却没想在他的愿望达成之前,小师妹便遵照师命,嫁去了鹤水城联姻。
谢长川扼腕不止,却又无可奈何。
他是谢家嫡子,丹书院的长老,他的母亲,他的家族不容许他为了一个嫁做人妇的女子丢尽颜面
他苦闷啊,无奈啊,只得借酒消愁,哪想醉酒之中一头栽进一个前人遗留的环境之中,遇到了苏如故。
如故,如盼......多好的名字啊。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失去了师妹的补偿?
兀自沉浸在回忆里的谢长川没有注意到妻子愈发不耐烦的角色,顾如盼却是感觉到自己身上愈发冷了,她一手牵着谢长川背在身后的手掌,一手轻轻地抚着肚子,含满泪水的眼中倒映出的是苍穹之下怒气勃发的红衣女子。
好凌冽的琴音。
顾如盼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若是寻常时候,她自然是不愿意招惹这样一个对手的,但是......她再度轻抚隆起的肚皮,神魂中能感知到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正默默成长着,顾如盼的心更加坚定,她也是身不由己,无论这孩子,还是她自己都需要庇护,而凭她自己是护不住的。
所以......
只能对不起你了。
顾如盼在心中暗道歉意,手却用力攥了一下谢长川的掌心看,低声呼痛。
正组织着语言想要劝诫妻子放下干戈的谢长川立马回身:“如儿,怎么了?!”
“师、师兄,如儿无碍,你别这样......”她双颊飞起殷红,小女儿娇气地轻轻颓丧瞬间慌乱失神的男人。
一道音刃爆响在谢长川脚边,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如儿,你真对我动手?”
“你唤的哪个如儿,我又为什么不能对你这种负心之人动手?!”苏如故看着他们恩爱亲昵的模样,胸腔中那股邪火烧得五味升腾,五脏具焚,她这才明白原来人当真是有这百般难以言说的情绪的,曾经难以觉察到的种种情感炼为一炉,从中要生出名为愤恨的丹丸来。
她很想质问谢长川,你既然与顾如盼如此亲昵相爱,那与你成婚结为道侣的自己又算什么?
脊背的颤抖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传遍全身,她只能用力稳住拿琵琶的双手,琴弦割出的那个伤口被反复勒开,血珠滴滴滚落。
没意义。
她告诉自己,质问没有意义,唯有快刀斩乱麻,舍弃这一段孽情,才能保住自己那颗因爱恨嗔痴不断席卷而摇摇欲坠的道心。
可这是何等的困难,苏如故看着那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到现在也没分开过的两人,只觉自己眼眶都被烧透了,又酸又涩,滚烫的,溢满痛苦的泪水将坠不坠,她狠狠地命令自己不许哭出来,随后哑着嗓音拨动琴弦,一道音刃再次飞出,将那株二人成婚时,谢长川亲手栽下的梧桐树斩为两段。
“谢长川,你我二人便如此树,自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