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隐(1 / 3)

“浆糊子”是猎魂行者给葫中天左鉴起的绰号。大家平日里被他老人家请去“吃茶”,或是有任何意愿被他打太极搪塞过去,又或是单纯的看不惯他增明瓦亮的头顶,就私下里如此称谓。

冷不丁有人如此放肆大胆的指名道姓,瞻仰不禁心下惊奇,究竟是谁任性妄为,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

船上,那位装扮着装不是本人“酷似”本人的弥疆子,将这位老头子的形象语气诸多细节,拿捏的十分准确,睡梦中惊醒,老态龙钟又眸光炯亮,慢声慢气道:“啊?老夫没听清啊!观行者,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质问他的那位“观行者”,独坐一席之地,面前一方红漆案,案上茶水鼎沸,灌入黑釉茶盏自斟自酌。一把折扇不时清风拂送,一只火焰蔷薇嗅在鼻尖,精致又体面,像是个极为风雅之士,张口却道:“好你个''浆糊子''。老眼不花,却耳塞驴毛,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观风月堂堂天途行者,可不吃你这一套!说,你今晨给咱们熬的那锅黏黏糊糊的破玩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浆糊子”这个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再三追问之下,双眼一闭,鼾声如雷,震天裂地。

观风月眉峰一簇,未等张口天花乱坠地骂,有人抢先骂道:“这个老东西!”

骂人的,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女汉子”。说是个女汉子,其实穿这身女装的人本身是个汉子,且是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眉似黑炭,眼瞪如玲,鼻毛翻飞,鼻梁塌陷,长得如花似玉。只不过,这朵花开得过于浓烈,胭脂涂了满面,脂粉涂得比瞻仰的“鬼妆”还要阴森,以她自身经验考据,至少涂了一车的份量!

而这朵“花”装扮的,是葫中天第三把交椅,坐镇葫中天第八层,左鉴弥疆子隔壁办公的右镜,逆寒子。这位鼎鼎有名的逆寒子,虽说是葫中天内罕有的女掌事,却无女子的半分矫揉造作,不怕苦不怕累,行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火急火燎,无论做什么事,永远像是面前着火了一般赶着钻进火场奋不顾身的救场。因此,办事效率极高,做事干脆利落。对于交接到手的公务,能办则办,不能办的,当场烧掉。从无“老对头”弥疆子般“广博大爱”的打太极过招方式。又因为逆寒子说话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言语之间难免针锋相对,轧心刺骨,因此很多人对之是又爱又恨,绝不敢轻易招惹。

众猎魂者戏称她为“女汉子”,再贴切不过。

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上级开口了,自然没有下级什么事,观风月冷哼一声,兀自喝茶闻香去了。

听见老对头发话,弥疆子睡不着了,眼珠子瞪的锃亮,道:“右镜此言差矣。老夫虽然年老体迈,头顶油光,行如龟鳖,顶多是个不受年轻人待见的老头子而已。右镜若是瞧不上老夫,逞一时口舌之快,直言''这个老头子''就是。何故''老东西老东西''的谩骂?老夫虽老,却并不是个东西!”

众人:“······”

逆寒子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对自己下手如此狠毒,愣了片刻,冷笑道:“你这个不是东西的老东西!”

弥疆子也不恼,捋了捋颌下长须,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道:“古语有言,梁上君子与檐下小人难教也。想不到,如今又多了一个。老夫回去,定要写入''左鉴实录'',叫后人瞧个清楚。”

逆寒子额上青筋暴露,拍船而起,一脚跨在窗檐,指鼻子骂道:“你这个老东西,跟我咬文嚼字呢是吧?要不要也顺便领教领教我的拳头啊?”

眼看这艘精巧画舫就要被大卸八块,有人及时出面做了和事佬,举着一面沾满油渍的“锅盖”,笑盈盈地两面不讨好,道:“左鉴息怒。右镜息怒。你我四人百忙之中空闲,今日难得相聚,就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啦。左鉴没错,右镜有理,只是立场观念不同而已。都消消气,消消气。你们看,两岸桃花盛开,桃林近在咫尺,暂且放下新仇旧怨,欣赏沿途美景岂不快哉?”

这位深井君自觉说的是滴水不漏,没想到,适得其反,二人反而同时向他发难。

“你说谁没错?”

“你说谁有理?”

深井君举锅盖护在头顶躲避唾沫星子攻击,软言软语求饶:“我的错。我没理。二位息怒,二位息怒啊。”

坐在一旁喝茶的观风月从背后插了一刀,“活该。出力不讨好!”

深井君:“诶。都是大佬。”

船身一角正斗的不可开交,瞻仰却见怪不怪,仔细观察留意,除了那个反串的“逆寒子”装扮的太过浓烈之外,这几个人说话方式、长相着装、从属关系,学猫画虎,竟然真的还有几分相像。若是不去细究,打眼一看,除了那朵“花”,这几个人还真的就是本人没跑了。

正琢磨着,江湖术士凑了过来,摸摸搜搜道:“瞻行者,贫道记得你说过,我与那观风月格外要好······”

瞻仰不假思索:“没错,的确是很好。”

“很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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