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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昏暗,怎不让人点灯?”忠勇侯夫人王氏迈进门槛,望见窗边男子的侧影,难受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来时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看着那日渐消瘦的身影,一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咽下嘴边的话,先去博古架上取火折子。

“点灯?”宋玉光轻嗤,似笑似嘲,“儿子一个瞎子,既不能舞刀弄枪,也不能温书写字,点灯不过是白费油蜡。”

说话间,他稍稍侧首,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

他双眼被一条朱红色丝绦蒙住,绕至脑后,打上结。

夜风拂动结下垂着的两段绦带,他墨色的发尽数梳入银镶宝石发冠,一丝不苟。

月光随风潜入,幽幽倾泻在他侧脸、肩臂。

他肤色是许久未见天光的白,利落俊朗的面部轮廓越发如精雕细琢的玉。

肩臂宽阔端直,周身气场却透着恹恹的孤冷,整个人矜贵清冷。

偏生一双眼被蒙起,白玉微瑕。

王氏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索性不点灯,就这么立在博古架边望着他。

“太医不是说还有希望么,不许再这般妄自菲薄!”王氏知晓儿子素来狂傲不羁,遭此变故,心里很难接受。

是以,她想为儿子求娶一位性子温善的贵女,日夜伴其左右,照顾他,安抚他,总好过看着他终日闭门谢客,孤身自苦。

“为何不让他们布置婚房?”她缓步行至短榻侧,温声问。

王氏知道他不想成亲,可她都是为儿子好。

婚事已经定下,明日便要迎娶新娘子过门,她以为儿子该接受现实了。

宋玉光没应,而是在身侧小几上慢慢摸索。

指骨挨到一点凉意,他长指一勾,将持壶捞在手中,另一只手就近摸索茶盏的位置。

不多时,他为自己斟了一盏清茶,浅饮一口。

“母亲看到了?儿起居足以自理,连丫鬟也不需要,更不需要娶一位娇气的贵女在侧。”宋玉光放下茶盏,头侧向有风的方向,对婚事兴致缺缺,语气也淡淡,“母亲请回。”

能够自理与过得好,是一回事吗?

王氏伤怀不已,只觉一片爱子之心,他丝毫不懂。

“母亲打听过,广安伯府的嫡女性子温善,名声极好,并不娇气。那些愿意嫁女的人家,各有所图,母亲也都知晓。广安伯并未提过分的要求,不过是想把独子送进国子监。于他们家来说很难,于我们而言是小事一桩,你父亲已然办妥。我们侯府于她家有恩,戚小姐嫁进府,自然会尽心尽力照顾你。”

宋玉光侧首,唇瓣微动,欲开口。

瞥见他眉间轻拧的痕迹,王氏赶紧截住他话头。

“母亲知道你不需要人照顾,可你不能不为侯府考虑。你父亲旧疾复发后,一直不见好,太医说可能撑不了几个月。”少时夫妻老来伴,说到伤心处,王氏哽咽沾泪,“你身为侯府世子,要不要支应门庭,要不要绵延子嗣?!莫不是要等你父亲抱憾而去,你再耽搁三年,才考虑婚事?”

“玉光,你已二十有三,若你早些年肯成亲,孩儿都能进学了。”

这番话,王氏憋在心中许久,乃肺腑之言。

霎时,屋内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宋玉光薄唇微抿,沉吟良久。

王氏眼中的期盼渐渐黯淡,她以为这门亲事怕是不成了。

却见宋玉光起身,拂了拂衣摆,朝内室去。

经过雕松石纹的紫檀木落地罩时,他沉声道:“明日婚仪,儿不会出面。”

同意婚事,是他最后的让步。

暂且让父母宽心,落个清净。

至于绵延子嗣。

嗬,他虽眼不能视物,却还没沦落到如蝼蚁一般成为繁衍的工具,要与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同床共枕。

京郊别庄,灯火比侯府晦暗许多,只零星的窗扇间透出些光亮。

秋风瑟瑟,小院越显静谧。

墙角一株桂花树枝叶摇晃,金黄的小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够了,够了。”包着头巾的妇人含笑开口。

“好!听嬷嬷的。”戚凤箫应声将铺在桂花树下的蓝底粗布收拢。

收集好桂花,她回眸望向余嬷嬷,笑眼微弯:“等晒干了,箫箫亲手为您做桂花酒酿圆子。”

余嬷嬷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女,眼神慈蔼,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

“好,我们箫箫最有孝心了,嬷嬷等着。”余嬷嬷笑着踏过古朴的石阶,一手接过她手中已打好结的包袱,一手轻轻梳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含笑感慨,“明天就满十七,长成大姑娘了。”

她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发愁。

长成大姑娘,意味着要嫁人,她这么好的箫箫,被伯府养在这僻静的别庄,野草野花般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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