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感觉那无机质般毫无生气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握住修长冷白的手指,正要借力跳下来,却听到了对方的灵魂质问。
“没有,我不谈恋爱的呀。”
她的动作顿住了,立刻反驳回去,孩子气的语气,声线却透着一种糜丽的醉意。
“心态的话,更喜欢你可不可以?”
蝎胸口轻颤,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攥紧了她的手腕,感知心跳与脉搏。
女孩子双眼水汪汪的,洇着一笔秾艳的桃花色,手指也传来细腻触感,蝎险些被她动摇了,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没办法表现得风轻云淡举重若轻。
“你要什么,我没给过你?为什么去……”
话音未落,他反而恨恨咬了咬舌尖,真是让这个小没良心的给气蒙了,自己居然连这种极具暗示意味的话都说出口了。
艺术家向来孤傲,从未示爱,也从不示爱,他慢慢咽下脱口而出的追问。
他愈发厌恶被感情蒙蔽、摆弄的自己,深陷泥潭,理智不再,这对习惯于掌控一切的顶级傀儡师而言简直噩梦。
他却没想过自己是能离开的。
女孩子沉默片刻。
她低下那张天真的面孔,像是命运在这一刻落下了印章。
“旦那,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语气轻轻散散的,蒲公英一样在灿金色的田野里飘散着,谁都预测不了她会落在何方。
“我想要的那么多,怎么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呢?”
赤砂之蝎瞬间僵硬,原本灵活圆转的关节似乎爬上暗红的锈,再难驱动分毫。
即便在此刻,她的脉搏仍然是平稳的,可他的心核里却因她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抬起了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剔透而清沉,长久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的确确是美的,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毋庸置疑,无论是以世人的审美观,还是以他自己的独特美学。
无与伦比的美丽,致命的,让人沉沦的。
这朵盛开在黑暗里的玫瑰,美丽的另一面是荆棘丛生,谁也没能独占这份赏心悦目,越是紧握就越被尖刺割得鲜血淋漓。
他的缪斯女神多情又任性,漫不经心地放纵欲望,所谓爱恋更像是一份份随手给予的感情礼物。
是啊,他应该知道的,鲜血浇灌的玫瑰,怎么可能纯白?
所谓乖巧娇柔仅仅浮于表面,只为让人将她捧在心尖,她性格里的黑暗面在他面前从未有过丝毫收敛,贪玩、残忍、冷血、追逐胜利。
生长在影级叛忍们组成的雇佣兵组织,常年和魑魅魍魉混在一起,她对普世的道德秩序一清二楚,却不屑一顾。
既然在她清杀戮悬赏、做人体实验、接战争任务、挑诸国争端,主导一场场掠夺、收割、欺诈的血腥游戏……
随意玩弄人命或是人心时,他从不曾纠正,同伴中也无人说她有错,更多的是认可、称赞、夸奖,任何恶劣的行为都会得到正向反馈。
那么如今在感情上,她不专情不忠贞,对欲望毫不遮掩,贪婪而不知收敛,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人们钟爱生动的事物,并不向往死气沉沉、毫无变化,这是天性。
永恒是他自己的艺术追求,不是她的。
她没什么不对。
赤发美少年伸手做出了抱的姿势。
“抱你,下来吧。”
雪彻底被美色蛊惑,顺着手腕传来的力道,扑进他怀里,那气息深入骨血般熟悉,是一种淡泊却悠远的香气,像是琥珀和冷杉调和后的木质清香。
她目光灼灼抬头看,少年的脸庞宛如最精美的瓷器,色泽温润,清冷玲珑,在日光映衬下格外虚幻美丽,即使欠缺温度,也美得惊艳夺目,犹如一件无暇的艺术品。
这就是一件无暇的艺术品。
抱着她的不是有血肉、肌理、骨骼的活人身体,而是一具用仿生硅胶、轻质硬木、复合陶瓷、耐腐蚀金属等材料拼合组成的傀儡人偶。
人偶的每一寸皮骨她都亲手打磨、修理、拼装过,她清楚地知道哪一处机括会弹出刀刃,哪一个关节可以脱落、哪一块骨骼藏着致命的毒……
这是一件极具美感的杀戮武器,也是一件艳惊四座的艺术作品,蝎的美并不仅仅在于那张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精致面孔。
此刻人间兵器收敛锋芒。
雪本就因醉酒而体温攀升,感受到如玉如瓷般冰冷的身躯将她包裹,丝丝缕缕的清凉隔着衣服渡过来,她本能地去索取更多。
因着常年修习体术,女孩子的肢体看似纤细脆弱,实则柔韧而有力,蛇一般越缠越紧,肆意汲取着凉意,进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蝎尽可能压抑着情绪,摁住她向衣襟里探入的手,语气不自觉放轻,透着些无奈。
“不要闹了。”
“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