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离给她递了个眼神,有些不赞同。
“郡主,世子让人送来了文房四宝。”墨蝉举着托盘在外面进来。
姜晚棠脸上的笑一僵,那日以后她没再见过阿兄,横在中间的窗户纸被轻飘飘的戳破。
他好似全不在意自己在姜晚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依旧如往常那般。
可姜晚棠却不能像从前那般毫不在意,几百条人命再次血淋淋的展现在面前,同时也戳破了她的虚伪懦弱。
她贪图如今的安稳,却不能真正对那些人视而不见,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衡了。
姜衙天真道:“阿兄为什么要给晚棠阿姊送文房四宝,阿姊也要上私塾吗?”
墨蝉哄道:“是啊,世子说了,郡主以后要和衙郎君一起练大字,世子还送了他的字帖让郡主临摹。”
姜衙同情地看着她,“阿姊别怕,阿衙陪着你。”
姜晚棠有些始料未及,好在姜衡未曾真的让她去上私塾,只是让她跟着阿衙一起练字。
姜晚棠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连矮了一头的姜衙都不如,更不要说姜衡了。
都说字如其人,姜衡的字铁画银钩极有风骨,不像她的字总是软趴趴的。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纸墨金贵,向来是红袖添香的好物件,平常时候老鸨可舍不得让她们拿来练字。
阿衙把头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而后叹了口气,安慰道:“阿姊别伤心,你已经很厉害了,晚离阿姊前两年的字还不如你呢。”
姜晚棠笑笑,并没有被安慰到。
一个冬天就窝在房里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她甚至没有时间仔细看一看雪。
青阳城冬季湿冷,却从不曾下雪,初初在长安看到雪她是极惊喜的,可惜她病着不曾仔细瞧一瞧。
转眼到了年节,四处张灯结彩。
姜晚棠不顾众人的反对,冒雪去了一次寒山寺。
寒山寺本就因竹林的事损了名声,到了冬日上香的人更少了。
姜晚棠添了香火钱,又请高僧诵经超度。
不知不觉,又走进了小佛堂。
了尘住进了那里,少年高僧修了闭口禅,门庭冷落,便自请换了住处。
姜晚棠在院子前站了许久,有几次手都碰到了院门,但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她问心有愧,不敢见他。
除夕宫中办了宴席,一家人晚膳都要在宫中用,姜衙好好梳了头发把自己打扮成了小红包,瞧着喜庆极了。
阿兄还是一如往前,见了他宠溺的笑笑算是打招呼。
姜晚棠突然有些发笑,他的阿兄好似从不认为那些人、那些事会让她彻夜难眠。
她这些日子的纠结与煎熬,他其实从来都不知道。
宴席上歌舞升平,歌舞伎使出了浑身解数,使得庄严的大殿也透出了几分热闹。
众人言笑晏晏,姜晚棠将目光移到上首,即使在室内陛下也裹着厚厚的狐裘,脸上带着不健康的薄红。
他端起桌上的酒,又在太后的劝说下放下。
满殿的舞女退下,今夜的重头戏才算开始。
进宫伴读的几位贵女接连献艺,太后最看好的萧绰自然是压轴。
萧绰也无愧盛名,她的舞姿庄严神圣,像是九天神女降落凡间,圣洁而神秘。
据传,这是大禹时期失传的巫舞,可沟通天地,祈求风雨。
虽不知真假,可来年若当真风调雨顺少不得要记她的功劳。
一舞毕,众人观望着皇帝的态度。
姜冕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赏。”
萧绰掩去眼底的失望,落落大方的退了下去。
太后却不肯罢休,话里话外都点名要立萧绰为后,萧家和几位宗室连忙附和。
其余几家的贵夫人不动声色的唱了几句反调,顺道推销一下自家女儿,场面一时间热闹极了。
这便是奇货可居?
姜晚棠摸摸下巴,总觉得这和拍花魁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价高者得。
“扑哧——”姜晚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没忍住笑出来。
回过神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且气氛有些莫名的凝固。
姜晚棠连忙端正坐姿,端庄的垂下视线,然而身上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的意思。
只听上首的皇帝说:“晚棠阿姊,也觉得朕选的皇后好是不是?”
一瞬间,姜晚棠就感觉到太后方向传来的强烈杀意。
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装死。
她愣神的功夫,姜冕选了谁?她环视一圈,并未瞧见哪家夫人面带喜色,甚至还有几家脸色格外差。
好在这时也没人在注意她了,皇帝的话似乎惹了众怒,一时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劝着,宴席似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