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年少的冲动,话题的尺度与规制,他一向掌控得明白。
“阿玉,来吃这个。”宛如身处世外的上人,老皇帝专注于照顾陈忆玉。
陈忆玉怔怔地点了点头,圆圆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哥哥,一会儿看看那个哥哥,她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话题的主人,她又是这样的熟悉。
“父皇,他们说的是小姑姑吗?”陈忆玉眨巴着眼睛,向陈皇问道。
“是,你四哥想要娶你小姑姑呢。”
话语的用词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语言语气总有些奇怪,冷冷中带点嘲讽,陈忆玉眨了眨眼,心想自己还是乖乖吃饭吧。
“父皇。”陈良甫终于鼓足了勇气:“儿臣觉得府上幕僚卫揭颇有几分才干。”
陈皇夹菜的手一顿,随即点了点头:“嗯,小伙子是不错……”
“那请父皇降旨,将卫揭招为驸马。”陈良甫已经不能去等陈皇说完,他甚至不能对视陈皇的眼眸,一句话说出口,他已经用掉了毕生的力气,身形一软,勉强俯下身去给陈皇磕头。
陈忆玉愣怔在了原地,夹到嘴边的菜肴也忘记了要放进嘴中,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仰慕的七哥,就在自己的眼前,弯下了高傲的脊梁。
“卫揭的出身并不好……”陈皇微微眯起眼,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养在身边的儿子,竟是一个比一个出乎自己的意料。
“可是父皇选拔人才从不看出身,阿玉也不是那样的人,父皇何不成全?”陈良甫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陈皇拒绝的声音。
“老七。”陈皇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手背在桌上一扣:“吃饭,咱们今天就吃饭,不说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因何,生养的儿子,竟没有一个像自己的。
大概是想要给自己留下最后意思的温存,陈皇强硬的结束了这次交谈。
“他果真是这样说的?”靠在撵轿伤的余稚龄,听到宋颍川的汇报后,这样问道。
宋颍川皱眉道:“咱们的公主可不一定领情……”
晚饭散去后,正殿的夜空更是寂寥,陈忆玉追在陈良甫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哥哥何必这样说?”
陈良甫停下脚步,向里头看去一眼,他皱起眼眸:“若非如此,你果真就要被嫁给崔毋育了。”
他的担忧并没有在陈忆玉的心中得到感知,小姑娘甚至有些不耐烦:“可父皇明显不高兴了。”
“父皇?”陈良甫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然而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最终还是抚平了陈良甫的思绪,他心里想着,妹妹还小,大概还想不到这些。
“哥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崔毋育。”陈良甫伸出手,替陈忆玉将额间的碎发压至耳后。
“可是父皇也有他难办的地方……”陈忆玉小声嘀咕道。
夜晚呼啸而过的风听不见陈忆玉小声的心思,朦胧的夜色却能够勾勒出徐斐挺立的身姿。
“四皇子好计谋啊!”冰冷的语言混杂着萧瑟的寒气砸在陈善宇的脸上,将他那一点点带出来的酒意砸没了,也将他方才蓄积的得意击散了。
“徐兄怎么在这里?”陈善宇扯着笑容,希望通过话语拉近和徐斐之间的距离。
若是在平时,徐斐大概还不会和陈善宇计较,然而这会儿的他,完全没有了一丁点耐心,冷冷的看着陈善宇,他压迫性的迫近:“你不应该打余稚龄的主意。”
陈善宇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反驳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如同黑夜的影子,牢牢将他把控。
“四王爷难道忘记了赤炳稔铜吗?它还在十二更冶炼呢。”
徐斐的狞笑宛若就在耳边,陈善宇一个惊觉,猛然从梦中惊醒,醒来以后伸手一摸,才发觉贴身穿的长衣,早已经薄薄的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