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看着他和自己交错在一起的手,忽然轻轻的笑了。
这一笑如同晚间冰寒初融,这一笑仿似眉间愁绪消散,这一笑里,藏着从未有的坚定,藏着狡黠的心思。
夜晚的风吹来肃杀的气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一份心思。
启润摆了神婆用来阻挡余稚龄和徐斐,自己则带着碧仄鬼迎战卫揭和陈良甫。
陈皇的皇子里,要说只有太子爷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余下的皇子,自打生下来就是暗卫杀手侍奉着,也就不曾花费心力在这上面。
故而在启润看来,迎战陈良甫,也不过就是和他手底下的卫揭争斗。
“听闻卫公子是鬼老先生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启润狞笑着,手中铁链挥舞的呼呼作响。
卫揭目光紧紧盯着站在碧仄鬼身边的陈忆玉,启润的话语他尚且没有工夫回应,只随口说道:“太子爷出手不凡……”
这话多少是有点不合时宜了。
陈良甫含情的桃花眼溜溜一转,转到卫揭的面容,看着他出窍的神情,心中暗道不好,不想就这样让余稚龄说中。
他并不会武,启润和卫揭之间的氛围又是这样的剑拔弩张,可他没得选择,只能上前一步,朗声道:“启润公子快快将高裕公主送还回来,不要因此伤了两边的和气。”
唇角间没有落下去的笑容大概就是他留下里的最后的体面了,没有意外,启润听后嘲讽的笑道:“七殿下还是靠点自己的本事吧……这里尚且还没有能让我缴械投降之人。”
不晓得是哪一句触碰到了卫揭的在意点,估计是陈忆玉无助孤怯的目光,冷漠无情的侠义少年,忽而仗剑直指:“若真是这般,你如何会在十二更的大牢里度过三年光阴?”
一句话,如机关。
周遭温度骤降,陈良甫含笑温和的眼眸惊诧的看向卫揭,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即使自己每天都和这个人相处,即使自己和他什么都说,却仍旧与他不是很熟悉。
启润毫无表情的面容因为卫揭的一句话顿时杀意骤现,手臂上缠绕的铁链舞动,呼呼风声就如卸不掉的捕捉,在即将要崩塌的瞬间,被勒令收回,他笑起来,笑容里是满满的嘲讽与意有所指:“卫公子就没想过,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完完整整的从十二更的大牢里走出来吗?”
他眼底的恨是那样的明显,他身体里的吞噬是那样的显露,他终于说道:“你们就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全然为陈皇卖命,却不知他早就将你们卖了……哈哈!嘲笑我?更可悲的是你们——”
“一个注定了失败的人,竟然还有谈论可悲的资格——”一道明艳的女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蓝色衣裙的姑娘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可知她是从何处出现的,她就如同普照大地的光,无神无影,却又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启润在余稚龄出现的瞬间,眼眸里的光影变了又变。
“不过都是棋盘格上的一枚棋子……“启润到底心中顾及,与余稚龄说话的语气,不敢如同陈良甫那般。
“关键的棋子始终把握自己的命运,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不过是用过便抛弃了。”伴随着森寒的嗓音,徐斐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极端的优雅,上位者从容的姿态,很难想象他会承认一枚棋子的重要性。
余稚龄唇角间闪过一丝叵测的笑容。
“一个好的布局人,会让所有的棋子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徐斐不等启润回答,目光流转,看过碧仄鬼兜帽下的眼睛。
“而不是像这样,什么都没有达到,无端就丧失了性命。”徐斐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启润身上,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狭长的眼眸里只有嘲讽与俯视。
他从不会将这些人放在和自己一并的位置。
卫揭握着长剑的手,动了动。
夜晚的风温和,吹在脸上如柳絮拂面一般。余稚龄缓缓的抬起双眼,周遭的景致在她的眼眸中逐渐清晰起来。
南峰的峦石生长的奇妙,枯败嶙峋,尖角横生,摇摇欲坠的模样却可以承受五六个成年人的重量。
脚踏在上面,不能撼动石与石之间的关系,余稚龄移动目光观察着两石的交界处,忽然想,如果有一双手,从外面推一推,那最上面的石头,是不是就会掉下来了呢?
她眨了眨眼,在那块看起来稳重,实则只有一个小角相连的峦石下面,看到了紧张与瑟缩并存的陈忆玉的脸。
余稚龄愣了愣,目光从陈忆玉的面容上溜走,又转了回来。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这个小姑娘身上发生了变化。
但到底是什么呢?
余稚龄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说清。
大概就是娇养在皇宫里的小姑娘,见过了江湖风霜,卸掉了身上娇嫩,沉淀了眼中憧憬。
有些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搭建起了联系。
余稚龄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