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的玉兰花,比我雕刻的好多了。”徐斐笑着,修长的手指一笔一画地勾勒着小瓷杯上面的图案。
余稚龄懒懒地靠在另一边的软垫上。
“上回见到你,那些话就应该说的。”他双臂撑在小几上,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紧凝视着余稚龄。
“你早就应该说的。”余稚龄端起小瓷杯,双唇轻抿着清润的雪梨汤:“给你机会了你还不珍惜。”
她放下瓷杯,嬉笑着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而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比谁都清楚,他们从没有拿出过这样的认真,往后也不再会了。
“怪我。”徐斐今晚过来就是打定了主意,对于余稚龄的指责更是全盘接受。
余稚龄没想到他应承的这样爽快,愣怔着笑道:“也不能全都怪你,我也没去找你。”
穿过昏暗的光影,她的目光看过来。
“不过徐斐,这几年里,我没有想过要去找你,但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余稚龄抬起眼眸,她说得坦诚,因为她有这份信心。
这份信心不是情爱,而是你看一眼,他就知道其中的含义。
“那看来我是需要日日都来与你相见了。”徐斐向后躲开月色,他不喜欢光亮,连月光也不愿意触碰。
余稚龄浅浅的笑起来:“原本是每天都要见上一见的,如今皇上调我来祈福,反倒是见不上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连天边的月色也温柔了几分,徐斐目光凝于她的面容,晚间的光影退掉了她精致的妆容,那小巧的唇,水杏一般的眼眸:“想要见就总能见上,谁也没想到过,我会在西洲的雪山遇上你。”
“那是碰巧,又不是努力换取来的。”说起过往,一抹娇羞爬上余稚龄的双颊,她垂下眼眸,娇声道:“况且我家就在那里……”
“我想要的碰巧,花费心力也能换得来。”
余稚龄正想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雪鸦抠门的声音:“肴相。”
“进来吧。”余稚龄知道她在请示什么。
“您的汤药。”雪鸦将碗放在桌上,乖巧的退了出去。
“安神的汤药?”徐斐闻着味道便分辨出了其中的成分。
“作息不规律。”余稚龄抽空说了一句,等着将碗放在桌上才有说道:“好不容易能歇一晚上,我也好好睡一觉。”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这回隔夜轮值,也总比往先的半宿要好得多。”
徐斐大概是在想些什么,只应了一句:“我可不愿每次都要看见陈良甫。”
“好好的才学放在身上,就是忒仁慈了。”余稚龄倒些清水冲洗掉碗中的药渍。
“不过都是些占着高位不干事儿的东西,不过卫揭,我倒很好奇他的真实目的。”徐斐面上依旧是一副清霜之色,薄唇抿起,眼中的暗芒渐炙。
“他自打入了京城,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大概也不是传闻中和陈良甫的私交甚笃。”余稚龄淡声道。
“这大概是好事情,他会成为一把刺伤陈良甫的最好的匕首。”徐斐眼眸里的光影骤变,森寒的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沉稳。
“陈良甫终究是不足道的。”余稚龄冷淡了眉眼,灼灼的目光在黑暗中紧盯住了猎物。
微风冲淡,万籁具静的时候,一缕悠扬的歌声绕过宫殿而来,徐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余稚龄道:“昨儿胡崎姚选人,也送了几个到我府上。”
“嗯。”余稚龄应了一声,等待着他后面的话语。
“我没留着,都给崔毋育送去了。”他气定神闲的转动酒杯,那双狭长薄凉的眼睛却不时的打量着余稚龄的神情。
“嗯……可怜那些能歌善舞的美人儿,都让崔毋育那个老家伙给糟蹋了。”余稚龄斜靠在软榻上,一只胳膊搭在小几上,宽大的衣袖向后退去,露出雪白的肌肤。
“……你不喜欢就给我送过来啊,我就喜欢那些美人儿,唱啊……跳啊的……”她越说越慢,话语也变得没甚含义了。
徐斐看着她逐渐眯起来的眼睛,笑意渐渐浮上唇角,他探身将搭在她脚边的毛毯往上盖了盖,柔声说道:“幼幼困了。”
“嗯……”余稚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徐斐刚要抽手,余稚龄忽然抓住了他的衣领,粉嫩的指尖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力道,他撑着身子,一动未动。
“我不要去看那些美人儿了,她们都没有你漂亮。”困顿的余稚龄嬉笑着,她越来越凑近徐斐,鼻息轻洒,落在他的脖颈。
徐斐心念一动,压抑住话语里的语气:“知道的,幼幼睡吧。”
他撑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软榻上躺下,又垫了一个枕头在下面,余稚龄大概还是半梦半醒的,眼见着他要走,嘀嘀咕咕地说道:“你明日还来吗?”
徐斐看着她,心底里的念头逐渐侵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