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折子,臣已经在来的路上听曹公公说了,既然是祁天拜祖的事儿,臣有责任入万星楼为皇上、江山社稷祈福。”余稚龄一番话说的诚恳。
陈皇并没有马上准允余稚龄:“你来之前,老七刚从这里出去。”
大概是和陈良甫的对话消耗掉了老皇上太多的精力,他用肥胖的手撑着头:“年轻人,办事还是没有经验。肴相有机会,往后还是多帮帮他。”
余稚龄心里冷笑,自知他这番话远不是表面的含义:“七皇子聪慧,往后多历练历练就是了,哪里用得上臣的帮助呢?”
陈皇皱起眉头,仿佛陷入了一种痛苦的回忆:“肴相,你还是在怪朕,怪朕当年将你姑母嫁给老祈安王……”
余稚龄不给他太多倾诉的机会,冷冷地打断道:“皇上实在是想多了,余家上下儿郎,只要皇上一句话,便是付出性命,也绝没有一句怨言。”
陈皇叹了一口气,“你余家忠烈,这朕自然是知道的。”
“哦,圣上记忆甚好,竟比当年还进了一步。”余稚龄含笑着,那双眼眸中的光芒逼近,使得陈皇一错愕,闪躲了目光。
“皇上若没有其他的事情,臣便先下去安排了。”余稚龄不等陈皇回答,拱手退出,低垂着的眉眼,刚刚的逼迫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四人抬的轿撵终于向宫外驶去,余稚龄懒懒地窝在其中,远远地便看见一人在必经的甬道上站着,暗红色的官袍随风扬起下摆。
“见到肴相,不知道要回避吗?”余稚龄素白的手指敲动着轿撵的扶手,眯起眼睛打量着郑铎。
郑铎笑起来,不顾怀里抱着的东西,给余稚龄行了一个标准的官礼,怪声怪气的说道:“是,臣见过肴相,请问肴相,这些干果茶点心可还和您的胃口?”
“你们这是让我连宫都不用出了?”余稚龄缓步都下轿撵,手指翻动着郑铎怀里的东西。
瓜果茶点心,被精细地分在不同的罐子里,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都是洛寒酥给你收拾的,说是晚上做了酥鱼,到时候也差人送进宫里来。”郑铎眼见着周边没人,便什么都说了出来:“咱跟着幺姑这么些年,还不知道这宫里的东西,你是一件也看不上。”
他斜眼看着余稚龄,得意地努了努嘴。
余稚龄索性也不出宫了,和郑铎并肩往万星楼走。
水杏的眼眸,这会儿就如同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中一般,掩盖住了其中大半部分的情绪。
“你说的确实是,这宫里的东西,我是没一个能瞧得上的。”周遭精致典雅、庄严肃穆的宫殿,余稚龄是看也不愿去看。
郑铎走在她身边,左右瞧着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值夜的事儿,皇上安排给陈良甫了。”
“果然。”余稚龄冷笑道:“突然有一个如此重要的差事落在头上,估计陈良甫这会儿还在心里头乐呢。”
陈皇的圣旨这会儿早已经送到了陈良甫的府邸,偌大的厅堂只摆放一张小几,宽阔的空间里映衬的陈卫两人,好是渺小。
“殿下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好差事?”劲瘦的青年站在窗口,风吹过来,向后拂动着他削薄的头发。
陈良甫眉眼错愕,稳了稳声线说道:“彻查正定门失火一事,咱们心里面虽知道凶手,却一直没有直接的证据。父皇对这件事嘴上不说,心中定然也是多有责怪,如今又肯安排任务给我,咱们好好干,就又是一个机会。”
他含情的桃花眼眯起来,不太明白卫揭的担忧。
“既然是如此好的差事,肴相为什么肯让给你?”卫揭双臂抱在胸前,一步步向陈良甫走近。
陈良甫避开了卫揭的眼眸:“肴相还有弥彰要管,况且父皇直接下令,她也总不好去拒绝……”
“殿下觉得可信吗?”卫揭坐在陈良甫对面,端起茶杯,冷冷地说道。
陈良甫并不在意卫揭下了他的面子,嬉笑一声道:“看来卫公子是有新的消息了?”
“消息是没有的,但启润能在京城放火,断然也就不会只闹出这一件事情来。”他顿了顿语气又说道:“不过殿下值夜,想必也能得到更直接的线索。”
陈良甫点了点头:“正定门放火一案没有证据,总归是因为咱们没接触的上祈安汕的人。”
皇城里的万星楼,算得上是余稚龄最乐意呆的一处地方。
明亮的二层小楼算不上宽敞却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足以俯瞰京城。
她要到这里来,总归是需要借助祈福的名义。名头虽好,陈皇却并不乐意常见。以至于余稚龄一年到头,也不能够来这里住上几回。
在这里伺候的小丫鬟并不会因为余稚龄不在而有丝毫懈怠,在淡黄色的窗帘绣上绽放的牡丹,用浅白色绣有玉兰花的床单铺好床铺,空余的瓜果茶点心匣子要放在坐在书案前一抬手就能够碰到的地方,她们忙碌着每一天,想着主子姑娘一住进来就有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