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江团鱼不错,您自己慢慢享受吧。”余稚龄直起腰,含笑着,方才的压迫还想直视旁观者的一份错觉。
陈善宇再没有合适的话语说出口了,他拾起筷子,夹起一块江团鱼肉放进嘴里,味美多汁的鱼肉,在口腔中分解,竟没有了滋味。
余稚龄走出了上善坊。
时候已经不早了,街上零星还有些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着急赶路的归家人。
余稚龄让宋颖川驾着马车先回弥彰,自己一个人顺着湖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当空的星子闪烁的光芒在逐渐离开街市的时候,愈加的明显起来。余稚龄抬起眼眸,一颗星星就在她抬头的时候亮起来,她眨了眨眼睛,认出来正是西山的方向。
“幼幼。”
余稚龄茫然的抬起头,湖边小楼的窗户开着,徐斐正站在窗前向她招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缓步的走上台阶,昏黄的烛光笼罩上来,围绕住她的同时,也带走了夜空下的冷雾。
“在等你。”徐斐一只手拉开桌边的椅子,深邃的眼眸此时正看着余稚龄。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看我拒绝了陈善宇。”余稚龄冷笑着,却还是在徐斐来出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徐斐侧身在另一边坐下,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嗯哼?”余稚龄接过徐斐盛好的汤羹,捧在手心里。
瓷白的小碗,乳白色的汤羹,一朵雕刻精细的玉兰花,漂浮在上面。
熟稔的刀工,如生的纹路,余稚龄看着这朵花,心中想着,不知道要比自己雕刻的那一朵,差了多少。
月光洒下来,遮住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心底里的情绪才终于有一点浮现出来。
“幼幼,汤要凉了。”徐斐的声音,将她再一次拉回到了现实。
“哦。那就再盛一碗吧。”余稚龄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徐斐。
“再盛就没有白玉兰了。”还没等徐斐接过碗,她忽然笑道。
“有的。”徐斐掀开盛汤羹的盖子,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花,正在其中。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瓷白的调羹,乳白色的汤汁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的流进小碗中。
一套简单的操作流程,让他做出来,竟是这般的赏心悦目。
“王爷这儿的汤羹,很让人舒心。”余稚龄接过小碗,看向徐斐的眼眸弯起浅浅的弧度。
徐斐眼眸一舒,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汪碧幽的潭水,勾引着观者的魂魄,他笑起来,邪魅狂狷的姿容藏在光影照不见的角落,他引得无数人来窥探藏在他背后的秘密,却从未有人能看清楚他真实的面容。
“不一样的心绪,自然侍弄不一样的菜式……只不过,做菜的人还是那般手艺,却不知道食客的心,有没有改变。”他苍白的手指随着说话的节奏在桌面上发出轻叩的声响,如烟弥漫般的嗓音,在一字一句中便掌控了听者的心绪。
余稚龄将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弯弯的眉眼笑起来,“从前喜欢的,现在自然也会喜欢。”
她看得见徐斐的神情,就像是在窥探云雾,她也能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徐斐搭在桌面上的手,绷紧了力道。
余稚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笋中的笋片,清冽甘甜的味道顿时萦绕在唇齿之间:“广西的黄竹笋,倒是有几年没吃过了。不过这味道,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余稚龄接着吃盘子里的菜肴,抽空抬起眼眸看了对面的徐斐一眼:“王爷今日很有闲情啊,请我吃饭?”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漂亮的杏核眼眨了眨:“王爷这份菜肴里,不会放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她仰着头,鬓发间垂挂下来的火焰牡丹,原本的花骨朵儿,正一瓣一瓣的,吐露出了花儿的模样。
徐斐立刻觉察到了变化,深邃的眼眸压将过来,冰冷的蓝色爬上了他的瞳孔,他的侧身,顿时拉近了和余稚龄之间的距离:“你觉得呢?我难道会使这种小手段吗?”
余稚龄抬起眼眸,纤细浓密的睫毛遮盖下,一团火焰正在她的眼眸中灼灼燃烧,炽烈的如同戈壁高原上的鬼火,经过来往的人们窥探靠近,逐步深入,烈火灼灼间骤然惊醒,却又甘愿沉浸其中,懒懒的不能起身:“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在这里等我?”
徐斐没有去回答她的话语,反而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幼幼,”他轻声唤道:“你看,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的眼眸里再没有了冰凌般的冷,那一瞬间的蓝,更像是他下意识的应变。
余稚龄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她抬手推开窗子,平摊开的手掌上,正是刚刚的那一朵火焰牡丹,此时的花儿开的正旺盛,却在徐斐说话的瞬间,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她将手掌侧过来,任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