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清晰的目的地——弥彰。
百年庭院的庄严肃静是所有矗立在京城中的官府衙门一贯的做派,大开大敞的双扇狮子头大门,却不同于任何一处京官儿的办公地。
卖豆汁儿的老汉悠闲地靠在木板车上扇着蒲扇,见到余稚龄便连忙走下车,亲切地笑着:“哟,大姐儿来啦。”
他见着余稚龄走近,粗糙的大手掀开装有豆腐的原木桶,热腾腾的蒸汽顿时从里面冒出来:“刚才郑小公子打了一碗端着走了。”
余稚龄自然地撑在木桶边上看了一眼,手腕上套着的十八子便随着她的动作滑至腕间,敲扣着老汉的木桶,发出清脆的声响:“端进去吧。”
她缓缓地抬起手,向着里头指了指。
“昨日的黄粘米豆包吃着不错,等着二婶子做好了,也一并送进去吧。”夜里微微起了风,吹着她的声音也慢慢的远了。
“你们这是……”老汉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手边的活计:“我在这门口这么些年了,你们的我自然是明白……不过你们也还都是家里的孩子呢,就要出来做这些……”
余稚龄抬起眼眸,适时笑着打断了他:“忙完这些就早点回去歇息吧,”她抬起脚步走上了台阶,又说了一句:“你且看着吧,这点子风还起不了浪。”
老汉似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只是迎头有大内的马队驶来,便没有人再去注意他嘴角的一句话了。
“主子,外头的大臣们都到了。”炽热的火把照耀着两侧的石墙,黑色的大理石在血色的侵染下呈现出异样的暗沉,余稚龄拿起托盘中的软布,仔细地擦拭着小刀上的利刃:“郑铎到哪里去了?”
颍川应道:“虞侯去郊北巡视,算着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余稚龄掀起眼眸,看着墙壁上倒映出来的人影,有自己,还有跟在身边的那个总是背着双刀的姑娘。
“颍川。”顺着余稚龄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对面的墙竟是一处影壁,摇曳的灯火中,正能看见外面的前厅坐满了朝中的大臣。
“论资历我比不上他们,论年岁他们更是不知道要比我长了多少,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如今我竟然要堂而皇之的坐在他们的上头,你说,他们的心里面会怎么想呢?”
斑驳的光影让宋颍川看不清楚余稚龄的面容,然而回应给余稚龄的声音却又是那样的坚定:“既然这件事是七皇子奉命来办的,他们这些老臣,总归是要听一听七皇子的话的。”
“那就拿上我的名帖去皇宫里见皇上吧,你大概会在文玕路上遇到七皇子,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如果他仍旧有些犹豫,就夸赞他几句。”余稚龄转过身来看着颍川,含笑着说道。
颍川一拱手,应了。
弥彰所在的街市两边,小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颍川一眼便看见了藏在小角落中兜售牛肉饼的男孩儿,抓起饼子,扔一枚铜钱给他,不去理会小男孩儿惊诧的叫喊声,抓紧脚步往宫里去,心中想着到底是个小孩子,早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把戏,竟还没有看腻。
牛肉饼到底是什么味道颍川也没尝出来,三口两口的吞下肚,便看见陈良甫的马车从文玕路上驶过来。
背双刀的姑娘目光一闪,极快的脚步在遇到陈良甫所乘坐的马车时停了下来,恭敬而又响亮地说道:“七皇子,见礼。”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紧接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露了出来:“颍川姑娘,这么晚了上宫里去啊?”
“主子有命,来往大臣多有不顺从者,特来向皇上请一份安抚的旨意。”颍川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良甫微微愣怔,并没有马上回应。
颍川掀起眼眸,看了一眼陈良甫的脸色:“七皇子无事,卑职告退。”
“等等。”陈良甫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心中忽然有一丝后悔,然而沉吟片刻,依旧说道:“颍川姑娘,这会儿父皇也歇息了,不如我跟你走一趟吧。”
宋颖川一拱手,将余稚龄的手帖收进怀中:“如此一来,甚好。”
得到了宋颖川极为爽快的回应的陈良甫,露出了一丝窘迫的笑容,这份笑容在他面对坐在外厅里的百官时,彻彻底底的留在了脸上。
“这是一个很好的能够在百官面前展露才能的机会,陈良甫自然是知道自己资历尚浅,又怎么会放过呢?”余稚龄从匣子中取出晾晒好的杏子干,盛在一只素白的小碟中,放在了和郑铎中间的小桌上。
郑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了笑道:“陈皇那个老家贼,心里面还惦记着万钧策呢。”
余稚龄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随后她仰起头,长叹道:“想要天下权,无非兵与钱。”
“如今搜查京城,偏偏要让文武百官集聚到我弥彰来,看似是给足了咱们的面子,实际上不就是在提醒那些最近不安分的人,还有咱们这一边的势力吗?”郑铎条理清晰的说道。
“也许并不